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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斌猛然变脸,大惊失色:“绝无可能!你怎么可能知道这些?!”
“我只不过是,预判了你的想法。”
苏南枝眸光如雪,粉唇轻启。
孙斌后知后觉,目光骤然变阴森,勃然大怒:“你早就知道我贪钱了,所以设了此局?!我竟半点没察觉,你怎么可能如此步步为营,城府如此缜密!”
他难以接受贪钱半生、混的风生水起,竟惨败给一闺阁女子。
“从你乱教我算账开始,便对你设局了。”
苏南枝般般入画的黛眉微弯,那一剪秋水眸莹澈动人,漾着点点笑意,音线也宛若天籁般清雅淡缓,可皓齿扇合间,字字杀人不眨眼,令人心生滔天寒意。
孙斌后背凉,盯着四周严丝合缝的衙役们,逃无可逃,眼睛逐渐如幽狼般毒辣沉戾,猩红的可怕!
忽然面露凶相抓起袖中匕,朝苏南枝疯了般扑过去,崩溃咆哮:“我死也要拉上你!”
苏南枝杏眸霎时沉冷,便被人拽到身后。
“面对这种疯子,你还挺淡定,也不怕伤着。”萧沉韫抬脚踹去,疯狗似的孙斌便被踹飞、砸到树上。
孙斌五脏六腑撞得生疼,痛的浑身抖,灰头土脸地瘫在地上,狼狈可怜如丧家之犬。
苏南枝蹙眉,摇头道:“孙斌,你贪这么多钱,可享受过吗?”
“你是什么意思?”
“之前大哥去搜过你家。屋舍陈旧、瓦砾破损、家中清贫,床板被老鼠咬坏也不换、坏衣服缝了又缝,却给你儿子买豪宅庄园、雇二十个婢子伺候他,你贪苏家几十万两,全给儿子善后填窟窿了。”
孙斌下意识将袖上的补丁藏住。
苏南枝冷言讽刺:“可你节俭有什么用呢?惯子如杀子,大把钱砸下去,宠出了恶棍地痞。”
“这些年,你吃苦他享福,他闯祸你善后,后悔吗?”
似触及到伤心处,孙斌情绪跌入谷底,痛心低吼:
“我最开始不想贪钱的!可我就这一根独苗!我想给他最好的生活!起初他打架喝酒,我觉得男人有个性很正常,直到他吃喝嫖赌,搞大别家媳妇的肚子,我拿不出钱赔偿,只能贪啊!我绝不可能看着独子坐牢!”
“真是无可救药。”月光如碎玉般从叶缝中漏下来,给苏南枝清雅冷美的脸染了层微芒,声音淡凉:
“勿以恶小而为之,否则积恶余殃。你一开始便纵容他,在无意中助长恶习。这恶便如雪球般越滚越大,待到你想阻拦时,也会被大雪球压垮至死。你正因不断给败家子善后,才贪钱落到如此地步!”
话语犀利,刺的孙斌心酸落泪,开始反思这一生。
年近五十的男人深感挫败,抬袖抹了把老泪纵横的脸,如丧考批、颓唐至极,从肺腑出一声沉重叹息,再也撑不住了,如将老死的狗那般,沧桑苦笑:
“儿子是我和此生挚爱清姬的独子,我当爹又当娘,将他含辛茹苦拉扯大。清姬已经不在我身边了,我只想对儿子更好一点。”
“清姬?”苏南枝百感交集,叹气反问,“你可知她去哪里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你知道她在哪里?!”
孙斌死气沉沉的眼睛迸出光亮:“清姬当年生下孩子便消失无踪,我以为是家里不同意这门婚事,将她弄走了。”
“从我知道孙辰是你的私生子,便让大哥找统计人口的户部打听生母。在骊山村落里,寻到一对男耕女织的恩爱夫妻,那妇人便是清姬,听闻你与孙辰出事,不管不顾地找来了。”
孙斌不可遏制地声音抖:“她在哪里?我的清姬在哪里?!”
“嗯……”
苏南枝沉吟了下,有些遗憾,终究如实告知:“她已经不是你的清姬了。当年是因为你与她战死边关的爱人有八分相似,才和你相恋。未曾想她爱人死里逃生、重伤归来,二人重逢情难自禁,怀了他的孩子,又怕你报复,干脆逃去骊山,与爱人归隐山村。”
“怀了他的孩子?”
如当头一棒,孙斌眉头皱的仿佛能夹死苍蝇,百爪挠心般追问:“你此话何意!”
苏南枝见他怒冲冠,有些难以启齿,叹息道:
“她与你相恋时,怀上旧爱孩子,又因旧爱重伤、无力抚养,便谎称孩子是你的。清姬觉得你是主管事,收入可观、家境不错,决意让孩子待在京城,被你养大,总比在村子里强。”
气血疯狂涌上后脑勺,孙斌面目愤恨狰狞:“我、我不信!”
他当独苗般养了二十多年的宝贝儿子,是与爱人唯一的结晶,对其百般宠爱。他不接受!也绝不相信孙辰是挚爱与旧情人所生!
“你休要胡言乱语!我知道我贪了苏家钱,所以你在胡编乱造报复我!”
苏南枝抿唇,淡淡苦笑:“清姬夫妇从前畏惧你是兵部尚书表弟、苏家管事,觉得你权势颇大,不敢来找孙辰相认。可去年,他们独子打猎跌落悬崖摔死,又得知你贪钱被抓、再无苏家做依仗,便横了心要来将孙辰带回去认祖归宗。”
话音当落。
一道颤带歉意的女声响起:“斌郎,是我对不住你……”
从马车后走出个瘦弱的素衣女人,虽年近四十,但眉眼清秀,依稀可见当年美貌,她抹着泪,哭道,
“这二十多年,辛苦你抚养阿辰了,我与崇哥是真心感激你。你如今落魄,需还苏家贪的钱,这九十两银子,是我与崇哥毕生存款,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女人身侧站着个老实的农夫,赶忙从袖中掏出个旧布囊,天色太黑,生怕银两掉在草里不好找,双手捂着递过去,愧疚道:
“孙大哥,我夫妇二人真的对不住你……我多次想找你说清此事,但很害怕被你报复……便将错就错这么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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