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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時哽住,從臉頰一直紅到脖頸。
原本也生得白,越發像是雪地落了梅花色,清冷與艷麗交織。
他眼看著赫連姝的眸子暗了一暗,臉上越發浮起難以捉摸的神色。
「做事別老顧前不顧後的,」她竟還有心思,沉著臉教訓他,「你先想明白,替本王脫了衣裳之後,你要怎麼伺候。」
崔冉的呼吸幾乎滯住,臉上一陣紅一陣白。
他當真沒有想過這一回事。
若要論理,自從他進了她的帳子,至今也有一月多了,便是真往外說,說他沒有同她做過那檔子事,想來也是無人信的,不過笑他賣了身子,還要立牌坊罷了。
一個亡了國的男子,在眾多俘虜中間,獨獨他被北涼人的主將挑出來,帶在身邊,吃得飽,穿得暖,有大帳可以棲身。如果不是因為眾人所想的那些勾當,還能是為了什麼呢?
連他自己都有些覺得,此事沒有道理得很。赫連姝肯容他至今,也實屬不易,大約也只是覺得戲弄他時還有幾分樂,懶得趕他出去罷了。
總之,他的名節已經早於身子丟了。他若要強守著,也只顯得可笑。
他若是聰明些的話,此刻便該將自己送上去,替崔宜換一條活路,沒準自己也能落些旁的好處。
他心裡都明白,只是……
他忍不住閉了閉眼,極輕地吸了一下鼻子,也分不清是怕,還是別的什麼。
赫連姝打量著他,就嗤笑了一聲,並不顯得意外的模樣。
「明明不情願,還非要來裝模作樣。」
他被她話音里的寒意一激,心裡的弦立刻又繃起來,只唯恐她是要惱,先前說輕饒崔宜的話便不作數了。
也顧不得多想,急著就喊:「我沒有不情願。」
在燈火底下,眼裡水光晶瑩,偏要強忍在眼眶裡,雙眼睜得大大的,像是賭上性命豁了出去一樣。
對面瞧了瞧他,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他一時倒沒看明白,這是怎麼個意思。
腰上卻被忽地一帶。他沒防備,只來得及輕輕驚呼了一聲,就滾進床上的被褥毛毯里去。
赫連姝這個北涼蠻子,平日粗放慣了,偏在這些地方,有些附庸風雅的講究。那床鋪上熏著北地的香料,他也辨不清究竟是些什麼,只覺得暖意熏人,惹得他臉上越發一陣陣地熱起來。
他急忙要撐起身子,眼前卻陡然一暗。
她俯身過來,將他制住,垂落的髮辮遮去了大半燭光。
「哦,是嗎?」她勾著唇角。
崔冉在她的逼視底下,喉頭就不爭氣地滑動了一下,暴露在她的視野里,像是垂死掙扎的獵物。
除去在蘩鄉城的時候,與她同床共枕過兩晚,他並不慣於睡在她的身邊。這一路過來,都是她睡床榻,他抱著毯子去角落裡另睡。反正大帳里的地毯厚,也凍不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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