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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枣依旧在给阿鱼梳头,谢怀璟走过去接过梳子,冬枣先是一愣,随后识相地退了出去。
阿鱼还毫无察觉,正拈着桃酥吃得开心。谢怀璟望着镜中的阿鱼,她的眉眼柔静温和,像汩汩流淌的温泉,曼妙美好。谢怀璟不禁想起最初见到阿鱼时,她那副稚气未脱的形容。时间过得真快呀,他已经喜欢阿鱼这么久了。
再瞧见阿鱼满手满嘴的桃酥饼屑,谢怀璟撑不住笑了出来。阿鱼听见声音才茫茫然地回过头,谢怀璟顺手擦了擦她的嘴角,含笑道:“吃点心倒还跟以前一样,只顾着吃,再顾不上旁的了。”
阿鱼这才明白谢怀璟在笑什么,立马理直气壮地辩解道:“这个桃酥……可酥了!一咬就是一口碎渣子。”
是桃酥的错,不是我的错!
谢怀璟亦一本正经地附和她:“嗯,都怪桃酥不怪你。”
阿鱼又拿了一块桃酥,美滋滋地吃了起来,吃到一半抬起头,说:“以前在家中,出了角门拐个弯儿,就有个卖桃酥的老婆婆,她卖的桃酥都是自己做的,用的是猪油,可酥脆了。两面都刷了蛋液,撒了黑芝麻,香得很。因着我喜欢吃,娘常带我去买,每次都要买一两斤,带回家和哥哥姐姐一起吃。我吃的时候,底下就垫张帕子,落下来的饼屑都带去后院喂鱼。哥哥们瞧见了,便指着池子里的鱼笑话我,阿鱼阿鱼,你怎么这么能吃呢宝?”
谢怀璟不觉一笑,“然后呢?”
“我自然觉得羞恼,就追着两个哥哥满院子地跑,但我年纪小,手脚也短,根本追不上他们。正好二哥哥来我家做客,见我跑得气喘吁吁,就问我出了什么事,我便把其中缘故告诉了他。二哥哥向着我,给我找了两块木板,分别写上‘阿骐’和‘阿骥’——便是笑话我的那两个哥哥的乳名,又找来挂绳,去马厩随便挑了两匹马,将木板往马脖子上一挂,我给马喂干草,说,阿骐阿骥,你们都好能吃呀——两个哥哥比我还要来火。”
阿鱼说到这儿,又有些难过。当时年少,哥哥们虽然爱捉弄她、笑话她、欺负她,抢她的压岁钱,却也常把好吃的好喝的留给她,但是他们都死在了六年前那场无妄之灾中。如今还好端端地活着的人,除了早嫁的堂姐,也只剩她和傅延之了。
谢怀璟听见阿鱼提起傅延之,心里委实不快,但此刻见阿鱼目光怅惘,他的心又一下子柔软了。
阿鱼又咬了两口桃酥,道:“后来……我再没有吃过那么好吃的桃酥。”
她也试着做过,却怎么也做不出记忆中的味道。想来那个卖桃酥的老婆婆一定有自己的独门秘方吧。
谢怀璟又替阿鱼擦了擦嘴角。对上她水汪汪的眼睛,心念蓦然一动,指腹便情不自禁地从唇角移到了唇瓣,沿着唇线不轻不重地摩挲。
阿鱼往旁边挪了挪身子,谢怀璟眸色一沉,按住阿鱼,似笑非笑地问她:“你躲什么?”
阿鱼还嘴硬:“我……我没躲啊。”
谢怀璟忽然上前勾揽住她的肩,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阿鱼悚然一惊,吃了一半的桃酥都吓掉了。
谢怀璟走到床榻前,放下阿鱼,伸手去解她袄裙上的暗扣。
阿鱼别扭地推着谢怀璟,又委屈又可怜兮兮地说:“说好了……不着急的……”
谢怀璟顺势捉住她一双手,单掌扣住,另一只手腾出来,去解阿鱼中衣的系带。
阿鱼脑中一懵,毫无章法地挣扎了起来。谢怀璟便俯压上去,阿鱼的手脚都挣不脱,急得都快哭了。
她倒不是不愿意,她就是打心底里畏惧这回事儿。
北风席卷而来,吹得镶明瓦的窗子哐哐作响,飞雪簌簌飘落的声音亦清晰可闻。
谢怀璟望见阿鱼润湿的眼睛,忽地动作一顿。
他们新婚圆房后,阿鱼便一直不许他近身。后来他去宣府讨逆,一别两月有余,回京之后,阿鱼便浸在举家冤死的哀恸中,“小别胜新婚”的情愫,谢怀璟半点都没有体味到。
算起来,他与阿鱼除了新婚那夜,便再没有夫妻敦伦了。
谢怀璟一直心甘情愿地照顾着阿鱼的情绪,阿鱼若不肯,他定然不会冒犯。且他觉得,只要看见阿鱼,抱一抱她,便足够令他满足了。
今日也不知是怎么了……谢怀璟暗叹了一口气。
大抵是因为近来他总梦见自己强迫阿鱼……梦中的阿鱼似乎不喜欢他,只喜欢傅延之,适才阿鱼又提起了她和傅延之的往事,让谢怀璟一时分不清梦境与现实了。
阿鱼胆战心惊地蜷起身子,抬眼望着谢怀璟,那眼里蓄着泪,显得忽闪忽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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