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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那一夜（第1页）

民国旧历十六年，历史古都申城。.

黄浦江畔一间并不起眼的茶馆里，赵建国紧蹙眉头坐在二楼里间一张古铜『色』的茶几旁，望着桌袅袅升起的水雾出神。思忖间，木质的楼梯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他下意识地伸头望向楼梯口，节奏明快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约莫三十秒钟后，来者熟悉的面容终于映入他的眼帘。

只见对方身穿一件灰『色』的山装，那白『色』领子的内衬格外引人注目。对方头戴一顶黑『色』圆领的牛仔帽，脚踏一双黄『色』的皮鞋，鞋底踩着木质阁楼的地板咚咚作响。看到这里，赵建国原本紧张的心情稍微平静下来。他干咳一声，来者径直走进里间的茶馆，来到他身旁。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本次行动的组织者卓刚。

卓刚脱下牛仔帽，『露』出那张坚毅而又略显沧桑的脸庞，一双深邃而明亮的眼睛不经意地向窗外瞟了一眼，随手将帽子搁在桌旁的凳子。赵建国抓起热气腾腾的茶壶倒了大半杯茶水，端到对方面前，两人相视一笑。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刚才我好不容易摆脱那几个狗腿子的跟踪，此地不宜久留。”卓刚直截了当地说道，他眼神里掠过一丝的惊慌。赵建国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方才紧锁的双眉舒展开来。白『色』恐怖笼罩之下的城市，组织成员的任何举动，只要一不小心会被敌人盯梢或者跟踪。

赵建国表面笑而不语，端茶杯的右手却微微颤动。因为他知道日后面对怎样的敌人，这些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可不是那么好惹。卓刚抿了一口茶，轻声问道“我看得出你好像信心不足哦？”

“呵呵，第一次参加这样的行动难免有些紧张。”赵建国自我解嘲道。

“你我好多了，至少还有人带你路。记得我第一次参加革命行动时，也紧张得分不清敌手。等你多杀几个敌人，不会那么紧张了。”卓刚放下茶杯，安慰道。

赵建国定了定神，继续说道“可我的底气还是有些不足，怎么办？”

“你是缺乏勇气吗？等你身临其境之后，有勇气了。”

赵建国点点头，继续问道“要是还没有呢？”

卓刚斩钉截铁地回应道“国难当头，由不得你，你是组织的最佳后备人选。万一行动失败，记得保存实力，继续战斗。”两人说话间，街道突然传来一阵嘈杂之声。

他们不约而同地起身从窗户里探头一看，只见一队人马全副武装，大摇大摆地行进，仿佛进入无人之地。所到之处鸡飞狗跳，人仰马翻。为的官兵大呼小叫，骂骂咧咧，气焰尤为嚣张。

“不好了，敌伪宪兵又开始全城搜捕。此地不宜久留，三十六计走为计。记得明天准时参加行动统一行动，见机行事，随机应变。现在马撤退！”卓刚拉住赵建国的大手，一边叮嘱，一边转身急匆匆地下楼离开。赵建国从楼目送对方远去的背影消失在小巷的尽头。他随即乔装成茶馆的店小二，不慌不忙地打扫店铺。楼下的宪兵渐去渐远，沿途的叫骂声和呼喊声依稀可闻。

转眼又过一夜，当太阳落山，夜幕再次降临之时，赵建国怀揣武器悄悄赶到顺义大街，躲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等待时机。一轮弯月出现深邃的夜空，天群星闪耀，月光如水银泻地。放眼望去，只见前方的街道一队全副武装的人马徐徐而来，为的四辆边三轮摩托车左右并排前行，摩托车后边则紧跟一辆吉普车，车窗大开，远看依稀可见车人员搭在车窗的手臂。

车后小跑十几个宪兵，他们跳动的身躯在月光的照耀之下，泥地折『射』出长长的影子。时间大约过了五分钟，赵建国见到身后街边的暗角里突然涌出一群人，他们手持短刀，长矛，还有手枪，怀揣炸『药』迎面而去。赵建国探出头来，他在人群里也见到卓刚熟悉的身影，对方的眼神里『露』出杀气，带领手下的同志们佯装路人踽踽而行。

卓刚冲着赵建国招了招手，赵建国紧跟而。面对突如其来的人群，行进的前方人马立即停了下来。为的将官大手一挥，其手下的宪兵立马跳下摩托车，跟着后边的随从一道『操』起手的家伙蜂拥而来，各自寻找掩体，做好进攻的准备。赵建国战战兢兢地跟随队伍『逼』近既定的袭击目标，敌我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

轰隆......一声巨响。游行的人群里有人向前方之敌扔出一个自制炸『药』包爆炸开来。敌我双方战火一触即，对方展开尤为猛烈的攻势。敌人『射』出的子弹犹如雨点般向这边飞来，弹头划破夜晚清冷的空气打到人们的身。不过，人们依然前赴后继地往前冲。

赵建国眼睁睁地看着弹的队友强忍疼痛向前反扑。有的人刚冲到一半，再次被机枪『射』出的子弹打倒在地；有的人紧紧搂住对方的脖子进行殊死搏斗；有的人身浓烟滚滚，依然顽强地跳过地还在垂死挣扎的人体向前猛冲......视死如归的队友在枪林弹雨浴血奋战。

赵建国看得浑身鸡皮疙瘩四起，心里直『毛』。队友们这种『自杀』式爆炸袭击的举动令人感到十分震撼，现场浓烟四起，血肉横飞，地遍布对峙双方被炸飞的尸块。即便如此，游行的队伍仿佛波涛汹涌般向前进攻。一个队友志倒下了，另一个队友站起来。仗着手持有机枪的敌人犹如丧家之犬，纷纷向后倒退，负隅顽抗。

怀揣炸『药』的队友还在攻击那个他们要刺杀的目标。他们好像一群被激怒的雄狮围攻几只落败的猛虎。看到这里，赵建国不想再充当一个误入片场的路人甲。他从腰间拔出那把刀刃带有锯齿的特制匕，一个箭步向前直冲。当他迈开大步奔跑的同时，一直掩护在他身旁不远处的卓刚带领几个队友点燃身的炸『药』包冲向敌人挡在吉普车前的人墙。他们异口同声地振臂高呼“同志们，为了民族的振兴冲啊！”

人体炸弹接二连三地爆开，惨叫声伴随爆炸声此起彼伏，对方围成的人墙瞬间被炸得四分五裂，七零八落，血肉模糊。一股壮烈的豪情涌赵建国的心头，他大吼一声，仿佛一头怒吼的雄狮加快冲刺的脚步，目光一刻不停地紧盯吉普车里那个依然毫无损的击杀目标，那个名叫刘震天的男人。

一个黑『色』的人影挡住他的去路，对方迅出手拽住他的右胳膊，力道几乎穿透脊背。他只听到自己的肘关节在彼此的推搡出轻微的响声。他已经顾不自己的手臂会不会被对方拗断，当下毫不犹豫地伸出匕狠狠『插』入对方的体内，喷出的鲜血顿时染红他的手臂。对方手的力度逐渐减弱，赵建国又快补一刀。

赵建国看到了那张因失血过多而逐渐苍白的年轻脸蛋，他再次向对方的心窝处刺入一刀后，拔刀『逼』近那辆吉普车。车惊慌失措的那个人，此时正在奋力挣扎地拉开车门。赵建国飞步前，膝盖牢牢顶住车门，门框夹住对方的双手，然后伸出明晃晃地匕从对方的下巴往直捅，对方出杀猪般的嚎叫。

他不敢恋战，但是必须杀死眼前这个曾经屠杀自己同胞兄弟的仇人。于是，他快拔出匕，立即割断对方脖子的大动脉，在硝烟弥漫转身离开。逃跑，他的心情百感交集，喜忧参半，悲愤不已，心里默默地向天祷告，希望那个刽子手早点死去。他好告慰那些为国捐躯的烈士英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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