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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没走，垂着头看了一会儿末时不时微微颤抖的睫毛。

“其实……你去镐京的那几天……我想……可是一回来，你就说让我饶了句，你从来都没跟我要求过什么，所以……我……”

末把眼睛打开一条缝，“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什么。”项难掩一脸的窘迫，“你休息吧。”

他站起来往外走，走到门口又回过头，“从今以后，不许你再离我半步。”

句的伤痊愈之后，找了末一次。

末当时正在后山看仲行派来的人龟卜量地。句交叉着双臂走到末的身后，“盖房子有什么好看的？”

末回头看他一眼，“你没事了？”

“嗯。”

两人一前一后站了一会儿。末先开口了。

“你找我有事？”末的眼睛盯着前面的人群。

“你当时为什么不说是我赶你走的？”

“那有什么用吗？”

“那样的话他也许不会那么生你的气，我也不用觉得有愧于你。”

“有愧于我？”末猛地转回头来，脸上露出一丝嘲讽，“你跟项带着狼群把我们全族赶尽杀绝的时候没觉得有愧于我，现在倒觉得有愧了？”

“那不一样。他们是我的敌人。”

“我又何尝不是你的敌人？”

“已经不是了。”

“那又怎样？”

“我会记在心里的。”

“不必了。”

句无奈地看着末，心想：说两句软和的话会死吗？难道项就是喜欢他这样的尖牙利爪？但句么也没说，摇摇头，转身走了。

句的背影在视线里消失，末泄了全身的气势坐到地上，他用手指捏住了眉心，“末啊末，亲人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复活，仇恨不能随着时间的流逝消失，你不可以因为过了千年就让自己的怒火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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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阴于人，不过百年，脆弱而又转瞬即逝，可在千年不死的妖精眼中，却只是周遭事物在不知不觉中的改变。而一朝朝的天子，一代代的君王就在这不知不觉的改变中轮转更替。转眼五十年过去，穆王满继位，犬戎部落的首领也变成了仲行的儿子长仓。

这天项在后室里拿着一个前几天别人从镐京带回来的铜鼎，细看上面刻的字。正好末端着一鬲水走进来，项冲他招招手，让他过去。

末放下陶鬲走到他的身边。项指着鼎上的字，“你认得吗？”

末摇头，“不说是记录历代周王功绩的铭文吗？”

“可我想看看它具体写了些什么。”

“把古长老找来问问吧。”

“问过了，他也不认得。”

“好端端的你研究它做什么？”末不解地看着铜鼎上一团一团咒符一样的东西。

“现在周朝国力强盛，犬戎的领地也在日益扩大。近年长仓他们跟秦、密等诸侯国接壤的边境地区又常有纷争。周王一向对西北边境的荒服部落有所不满，我看长此下去，总有出事的一天，所以想对他们多了解一些。”项把铜鼎放到几上，“这样吧，等过些日子的冬季祭祀仪式结束，你跟我去一趟镐京，我要先把周国的这些个天书弄明白，再想办法混进宫中，亲眼去看看穆王姬满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