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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ken忧心地看着楚靖。年轻俊秀的脸，修长的身材，蜜色的皮肤，那双晶莹黑亮的眼睛水汪汪的，仿佛会说话一样。以前，楚靖只在酒吧区几处专门赌打台球的地方出没，那是一个半固定的圈子，相对来说遇到骚扰的机率小一些。如果去夜总会，恐怕会遇到更多的骚扰，他又没有什么靠山可以保护他。楚靖注意到了阿ken关切又复杂的眼神，他明白他的顾虑，想了想，楚靖还是点头，“没关系，我会尽量应付。”阿ken忍不住吞吞吐吐地说道：“小靖你要知道，很多夜总会的少爷其实就是……”楚靖知道阿ken要说什么，他笑了笑，低声说道：“我不是就行了。”虽然楚靖如此说，阿ken仍然暗暗替他担心。“我帮你问一问，这一行流动性很大，随时都在招人，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你等我电话。”果然，第二天楚靖就接到了阿ken的电话。去见过工，楚靖当天晚上就正式上岗工作了。“不用这么急啊。”在听到楚靖告诉他已经正式上班的时候，阿ken诧异道。“早点熟悉工作环境也好。”楚靖这样说，实际的原因他心里清楚。晚上留在居所，必然要与那个律师相对，楚靖不愿意。赌打台球的时候，不是时时都有场子，而现在是晚晚都需要上班。名正言顺地在晚上出来，楚靖觉得心安，如果那个律师问起，他也有回话。“这里离你上班的酒吧很近，有空了我去看你。”阿ken直点头，“嗯，你下班了可以来酒吧找我，我们一起宵夜。”“好啊。”楚靖看着阿ken，微微一笑。看到楚靖脸上出现的他并不轻易流露的笑容，阿ken心里一动，他总觉得最近肯定是在楚靖身上发生了什么不一样的事情。夜总会新来的服务生并没有引起什么注意。旧人看到新人来，难免在言语上挑衅几句，或是问东问西，楚靖一如继往地隐忍而低调，一句话也不多说。几天下来也就没有人再招惹他，大家各人做各人的。领班对楚靖的沉默听话很满意，却对他的面无表情不甚喜欢。“你好歹笑一笑啊。客人是来开心的，笑脸相迎是常理，你明不明白？”听领班如此说，楚靖扬着头想一想，又低下头，“我笑不出来。”“哎呀，你就想着他们是来撒钱的不就得了。来这里的都是有钱的主儿，你笑一笑，客人一开心大把的小费就赏给你了。”楚靖一味摇头，领班很无奈。要说楚靖板着脸，对客人冷颜以对，那不正确，楚靖只是不像别的侍应那样一脸谄媚的笑容。领班见说不通，只能放弃，在楚靖背后数落道：“白长了一双桃花眼，却不会勾人。要是够聪明，早就能钓到大鱼了。”别的同事见楚靖如此，知道他对他们构不成任何威胁，自然也不把楚靖当成假想敌。一个星期就这样平静地过去了。没有听金则泰提起任何有关于地下钱庄的信息。楚靖知道周明义借钱给他以还债，那么，钱呢？到底几时去还？现在这同居的两个人在做息时间上几乎没有交集，金则泰是朝九晚五，而楚靖则是晚七朝三，于是楚靖选在某个早晨，金则泰去上班之前来询问他。早上，听到金则泰在房间里走动的声音，楚靖暗暗留心，待到约莫是金则泰洗漱完毕，坐下来吃早餐的时间，他走出来找他。“我能不能请问一个问题？”见到楚靖，金则泰露出意外的表情。从楚靖正式搬进来起他们几乎没怎么见过面。预感到楚靖似乎是在躲避，金则泰并不很在意。熟悉，需要一个时间过程。“知无不言。”看着金则泰笑咪咪的脸，楚靖总有种“他是在逗弄我”的感觉。是比对方小，但是金则泰这样对他的态度他不喜欢。“周先生答应借我钱还掉地下钱庄那笔借款，我想知道事情进行的怎么样了。”“哦，那个，”金则泰笑了笑，说道：“明义的支票我收到了，在我这里。对那家地下钱庄的调查还没有做完，待我收到调查报告，就带你一起去还款。”对方说的清楚，楚靖顿时沉默了。金则泰继续说道：“从你这里知道的有关那家地下钱庄的资料太少，得从头查起，需要花点时间，别心急。”楚靖点点头，刚想要走，他又想到了一个问题，“谁，是谁在调查？”“我请了私家侦探。”楚靖一听，顿时抬起眼帘看向金则泰，他没想到居然要请出私家侦探。注意到楚靖疑惑的目光，金则泰笑着解释，“请私家侦探查比较方便。这个不可能请警察来查。我委托的人很可信，我相信他的办事能力，也请你相信他。”楚靖低下头。这个律师说话很有一种魅力，从语气到态度，简简单单几句便能让人信服。楚靖暗想金则泰在法庭上是不是也用现在的语气。每一次两个人对话，原本不太喜欢金则泰的楚靖，总会觉得心里的某种观念在转变。他好像也没那么讨厌。不是很像大白鲨。见楚靖低头不语，金则泰笑说道：“要不要一起吃早饭？”一语惊醒思索中的人，楚靖连忙答道：“不，不用了。”“这几天都没看到你，可以告诉我在做些什么吗？”“我找到一份新工作，是晚班。”楚靖答道。“哦，”金则泰不由看了楚靖一眼。原来这个以赌球为职业的男孩子找了正式的工作。他能猜得到楚靖大约找的是哪一类的工作，见对方不直说，也便不再追问。“你现在下晚班没多久吧，去睡吧。”金则泰笑说道。楚靖低下头走开了。晚上，下了班的尹安然跑到酒吧区来找楚靖，他来找楚靖聊天，也想知道楚靖的近况。楚靖向夜总会的领班请了一会假，到阿ken在的酒吧和尹安然见面。看到楚靖穿的制服式白衬衫，系着黑色的领花，尹安然不禁问道：“小靖，你这身打扮是在做什么？”“服务生。”楚靖简单地说道。他不想让尹安然替在夜总会工作的他担心，所以这么说。“不赌台球了？”尹安然问道。楚靖一笑，“有场子自然还会去打。有钱赚为什么不赚。我只是想再多赚一点钱。”“不要太辛苦。”尹安然关心地说道。“不辛苦。”看到楚靖脸上淡淡的笑容，尹安然不由有些心疼。“再找别的工作好么，总是这么日夜颠倒对身体也不太好。”楚靖点点头，“嗯，我知道。我会留心更合适的工作。”“我也帮你留心。”尹安然热情地说道。“谢谢你为我做的这些。”楚靖感谢道。尹安然笑了笑，“你不要这么说，其实我没做什么。如果你要谢，谢他，他们更应该谢。”尹安然所说的他们指的是周明义和金则泰。“不，我就是要谢你。如果没有你，他们也不会认识我，更不会出手相助。”楚靖是这么想的，没有尹安然，他根本没有可能会结识周明义和金则泰。“那这么说的话，我也要谢谢他们才对。”尹安然笑说道。喝着啤酒，尹安然问起地下钱庄的事情，楚靖把金则泰的话转述给他。“还要再等一段时间啊。”尹安然不由叹道，他一直觉得只要开出支票来去还债就行了。“金律师是这么说的。”尹安然想了想，“也对，他也说还钱很容易，怕就怕对方事后仍然纠缠你，影响你的新生活、新工作。稳妥点也好。”楚靖也赞同道：“是啊，你看那些混小太保小太妹的，有些人混了几年不想混了，出来找新工作，却被那些旧伙伴纠缠不放，结果又重新下水的，也不是没有。”“那慢就慢一点吧。”聊到这里，尹安然想到了新问题，“小靖，你和金大哥相处的怎么样？在他家还住的习惯吗？”楚靖一怔，随即有些心虚地低下头，过了一会才说道：“……习惯。”“他，呃，没怎么样吧，好相处吗？”楚靖想到了初次相遇时的那一幕，顿时觉得脸有点烧，还好酒吧里灯光昏暗，尹安然看不出来。“……挺好相处的。”说是这样说，其实楚靖知道，过去那一周多的时间里他和金则泰根本就没怎么碰面。“我怕你不习惯跟陌生人合住，不过金大哥也不是外人，可以照顾你。要是放你一个人在外面我更不放心了。”尹安然笑道，“你要是实在住不习惯，就搬到我家来。”楚靖急忙拒绝，“不，不用了。”“哈，原来是更愿意和金大哥住啊。”尹安然玩笑的一句话让楚靖的心里更虚，低下头握着杯子不吭声。临分别之前，尹安然想了又想，把心里的话告诉楚靖，“小靖，其实我不太想你继续跟人赌球。我好担心你，怕你被人欺负。”知道尹安然是希望他能脱离过去的生活，走上正轨，楚靖笑了，伸出手去拍了拍尹安然的肩膀，“我知道。谢谢你。”“我好怕再有人找你的麻烦。”“我自己会当心。”送尹安然上了出租车，楚靖站在马路边，回过头看着酒吧区闪烁的霓虹灯，他笑了。如果尹安然知道他不仅仍然在跟人挑场子赌球，甚至还进了夜总会工作，只会更担心吧。不，不会太久了，楚靖对自己说。只要地下钱庄的事情告以段落，他会着手再找新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