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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仁的嘴角微微抽搐,之前的想法全被推翻了,那药竟然是他自己带来的,根本就没有人要害他。看来他是真的有病,而且还病得不轻。难怪与他不对盘,和一个脑子有病的人如何能沟通?“哈哈哈,我当是什么东西,这就是你的千金难求?”大笑几声,美仁弯下身从打翻的药碗碎片中拾起一粒约指甲大小滚圆的珍珠,举在明景升的眼前晃了又晃,道:“明哥哥的嗜好果然与众不同。珍珠,有主治热病惊痫、烦热不眠、口疮溃疡不收口、目赤翳障,最重要的是能润泽肌肤……”说到这里,美仁故意顿了顿,一双美目不安份地在明景升白晳的面庞上来回扫视。明景升挑着眉,与其对视,似在听下文。很快,美仁勾了勾唇,怪笑几声,戏谑道:“可明哥哥的样子一点也不像是热病惊痫、烦热不眠、口疮溃疡不收口、目赤翳障。呵呵呵,说到这最后的润泽肌肤,一般女人用珍珠来保养肌肤,那也是将珍珠磨成粉,明哥哥却是要生吞了珍珠。哈哈哈,美仁今日算是开了眼界了。”“南海珍珠,价值不菲,谢谢。”明景升从容地浅浅一笑,似若无意地在美仁的虎口处轻轻一拍,美仁慌忙之下松了手,那粒珍珠不偏不倚地落入他的手中。愕然之余,美仁怔怔地望着他对两个异样眼光的小丫头道:“起来吧,药的事我自会想法子。”“多谢明公子,多谢明公子。”小翠与小梅两人顿时舒了一口气,连忙将地上的碎片拾掇干净。慌张地退了出去之后,两个小丫头对望了几眼,疑惑着那颗珍珠究竟是何时落进去的?明景仁瞟了一眼手中的珍珠,又眈了一眼还立在跟前愣着一动不动的美仁,遂挑了挑眉,道:“怎么?你不是有急事要走的吗?”再度望了一眼明景升手中的珍珠,美仁暗咬了几下牙齿,愤愤地道:“是的,既然没什么事,那美仁便不多打扰了,明哥哥可要好生休息了。”作了揖,这一次美仁是真的离开了。明景升坐在桌前,捏着手中这颗散着洁白光晕的白色珍珠,温馨雅洁,晶莹瑰丽,算是珠中之极品,价值不菲。蹙了蹙眉,抬眸望着门外渐渐消失的身影,他陷入了沉思。红日如火是谁说做人要懂得知恩图报的?她们天一族的女人讲究的便是知恩不报。今日脑子有问题的是她,而不是那明景升,否则怎会以那么珍贵的一颗南海珍珠去击碎那碗毒药?那痨病鬼也绝非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简单,否则他轻拍她手的那一瞬间她不会因为痛而松了手,失了那颗珍珠。越想,美仁越觉得忿忿不平,当真是她今晨脑子过热而热糊涂了,才会想起来要谢他。算了,那颗珍珠就当是谢他救命之恩的酬金好了。至于他是明知有毒而吃药,还是被人下毒陷害,那都不关她事。不管是明家还是蓝家,谁生谁死也都不关她的事。今夜,她便要再去探一探那明静堂。眼下,她还是回去先假扮好诱饵一职,或许有什么意外的收获。离屋子并非很远,便见着那蓝家二夫人立在她的房门外,其身后跟着一名素衣妇人,手中端着一盅看似像是药膳补食之类的东西。美仁迎上前有礼地恭道:“美仁见过夫人。”蓝夫人温柔一笑,道:“刚得空闲,所以过来瞧瞧你,没想到你不在屋内,这正准备走呢。”美仁轻推开那屋门,做了一个请势:“夫人请进屋说话。”蓝夫人与那素衣妇人一同进了屋,美仁方道:“很抱歉,方才得知昨日是明公子挺身相救,却害得明公子旧疾复发,于是去他屋子看看,美仁惭愧。”蓝夫人道:“说来还是我们府上的疏忽,这盅是刚命下人炖好的冰糖燕窝粥,向少公子尝尝。”那蓝夫人说着,便轻拍了那身后的妇人,以对口形的方式,吩咐她为美仁盛上一碗燕窝粥。“夫人不必如此客气,唤我一声美仁即可。”见蓝夫人的举动奇特,美仁想起蓝希凌提到那位又聋又哑的嬷嬷,想来就是这位素衣妇人了。美仁不敢太过于仔细地打量这位又聋又哑的妇人,只见她一身素净的布衫,面无表情,恭敬利落地按吩咐做事。“秀姑是我的贴身婢女,自我未出阁直至嫁到蓝府一直跟着我,她跟在我身后也近二十多年了。一次意外,染了风寒,也是高热不退,烧得人整个神志不清,所幸捡回一条命,但从此不能闻言。可惜了,至今未曾找到好人家。”蓝夫人望着秀姑惋惜地叹道。秀姑盛好粥端至美仁的面前,对她轻点了一下头,示意她可以趁热吃了。在对上秀姑一双犀利的眼眸时,美仁的心猛地一惊,那双眼睛根本就不是一个普通妇人应有的眼睛。那蓝夫人虽风姿不减,全当保养的好,岁数定不会超过四十,而秀姑的年纪从外表看上去,至少比那蓝夫人要长上十岁,而她的双眸却依然明亮犀利。一个能在这样的年纪还能拥有这么一双眼睛,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她,是一个身藏不露的高手。美仁垂下眼帘,缓缓地接过秀姑手中的那碗燕窝粥,以余光瞥见她的一双手,便更加确定。但凡习武之人,舞刀弄剑,武艺精熟,定会在手上留下痕迹。若虎口处有厚茧,那便是握刀或剑的结果。这秀姑手形偏大,除了虎口处有厚茧之外,手指内第二关节也覆有厚茧。而身为一个下人若因杂事做得多,成茧的地方绝非是这两处。美仁又看了看自己又白又嫩的一双纤纤柔荑,修炼长春功虽然要付出非人一般的代价,甚至忍受了长达十年之久仍然是孩童身型的岁月,不过这会看来,至少她不会因体型特征而露了底。她要找的偷走天一圣经的叛徒是族内赫赫有名的木矅使者都桓,虽不曾见过他,但美仁也知道那木矅使者是个男人,而眼下让她不解的是,眼前的秀姑却是个女人。端着手中的燕窝,美仁的身子轻轻摇晃,蓦地,冷不防身子往那蓝夫人身上倒去,手一软,那碗燕窝粥“啪”的一声摔在地上。蓝夫人急忙扶住美仁,美仁轻声道:“夫人,对不住,美仁不是故意的,方才只觉得头晕乏力,所以……”晕倒绝非偶然,这秀姑来意不善,双眸中暗藏杀机,并非自己小人之心,对那蓝夫人多个心眼,俗语说的好,防人之心不可无。“好了,不碍事的,你身体尚未痊愈就跑出去,你躺下,先好好休息。我吩咐下去,重新给你熬一盅,等你醒了之后再喝。”蓝夫人顺势扶着美仁往床边迈去。秀姑上前帮忙,看似有意地想要扶住美仁的手腕,在她的手刚触碰到美仁,便被美仁巧妙地躲开了,她知道她想探她的底。虽然事先以特殊的封印手法,将自己的内力封印了,就算以真气查探内力,依然是探不到,但是美仁不想让这个尚不明身份又危险的秀姑对她有机可趁。秀姑一一将地上收拾干净,美仁静静地望着蓝夫人与她离开。倚在床上,美仁的脑中一直盘旋着蓝府上上下下但凡她见过的面孔,究竟哪一个才是那木矅使者?木矅使者,这个男人,一个年轻有为,有情有义的男人,却因与圣女有私情被发现,被逼之下偷了天一圣经逃出了天一谷。天一族的圣女……一时间,美仁的思绪飘得很远很远,飘回了十年前娘离开的那个春天……记忆中萧山上那小屋破败不堪的木门总是被风吹得不停晃动,“嘎吱”作响,随着清风,每每送进一阵淡淡的木的清香。屋内,简陋的摆设可以看出屋主的生活何其艰苦清贫。当时的她只是一个身着朴素,七八岁的女娃儿。那日刚熬好了娘的药,门又被风吹开,放下了手中那刚熬好还很烫手的汤药,转身将那屋门掩上,在门缝合上的那一霎,屋外的景色让她注了目,自屋外的小径一直通往远处山坡上,星星点点的被那红花绿叶缀满了,煞是迷人。美丽的萧山,雨时可以看见那雾色缭绕的苍茫群山,晴时可以看见那悠闲的白云围着群山嬉戏,雪时可以看见那白茫茫的纯洁冰晶世界。为何娘的病还不快好起来?不然,便可以带着她在这山林间欢愉的穿梭嬉戏。“咳咳……”原本躺在木床上那拖着一副娇弱病体的娘亲忽然支起了身,轻咳了几声,对着那她唤道:“符儿……过来……”她回转身,凝望一眼床上的娘亲,短短两年的时间,原本一头乌黑秀丽的长发,如今已寥寥无几,仅剩余的几丝白发稀稀松松垂散在胸前,狭长而削瘦的脸庞,颧骨高耸,眼眶深陷,唇色泛白,面如死灰。她不明白为何曾经拥有那美艳绝伦惊世美貌的娘亲,会莫明地变成如今这副模样。轻呼了口气,她对着娘亲嫣然巧笑,回身将之前放下的药碗端了上前,柔声道:“娘,先喝药。”“啪”的一声,娘亲使劲了力气,一掌将那碗药打翻在地,牵动嘴唇,颤着声道:“你……给娘……跪下……”“娘,是不是符儿做错了什么?惹娘生气了?”她不明白为何娘会如此生气,竟然挥手打翻了那碗能够延续生命的良药,两行温热的清泪顺着粉颊盈盈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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