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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朝她又轻点了点头。她看着他,像着了魔似的,浑然不觉地将茶几上的酒端了起来,闻了一下,才缓缓送入口中。放下酒杯,她咂了咂嘴,过了一会儿才道:“酒味清雅芳香,酒香与药香谐调均匀,入口香甜微苦,口感绵长。不过好像……”“不过好像什么?”纪年祥挑了挑眉,质疑袁润之的品酒能力。袁润看向纪言则,纪言则同样看着她。“不过好像你上次给我喝得啊。”她说完要说的。纪言则嘴角抽动,白了她一眼,以为她要说什么呢,吓了他一跳。“之之是指上次喝得酒,那也是你酿的,不过让我送人了。”他向纪年祥解释。纪年祥听了,顿时眉开眼笑:“丫头小小年纪,居然能记得老头子我酿出来酒的味道,我的确是加了秘方。不错不错。”袁润之跟着呵呵傻笑。外公这一关,明显是过了。纪言则凑在袁润之的耳边轻道:“你先出去一下,在门外等我,别乱跑。”她是明白人,这会是要说贴己的话。她有礼地退出门外。纪年祥倚靠在沙发上,定定地看向纪言则:“怎么?放着好好的王储不做,甘愿受老头子我摆布了?”“外公,我想你会错意了吧。我带女朋友回来,不是你老人家一直念叨着想见她吗?”纪言则说。“哼哼,你这个臭小子跟我耍花腔,你那点心思还想瞒我?那小丫头不是你找来糊弄你那外国佬父亲的?”纪言则沉默了几秒,再抬眸,眼神之中一片真诚:“外公,你应该了解我,虽然我不想回爱极岛淌那个浑水,但,我也绝对不会为了逃避而拿婚姻来做挡箭牌。”纪年祥若有所思地看着他:“这么说,那丫头你是真心喜欢的?”“嗯。”他点了点头。从大二的时候就莫明的喜欢上了,否则也不会一直守在国内,陪她玩了这么多年,只不过没有多少时间再玩下去了,他得加快步伐,不能再让她恣意玩下去,“我希望能够得外公的祝福,见证我们步入婚姻的礼堂。”“你这小子,真的很滑头,说白了还是要我为你们挡风遮雨。我若是就这样答应你,很显然是赔本的买卖。”“外公究竟想怎么样才能祝福我们呢?”“回天宇来。”“天宇有宇昂。”“你——”纪年祥重重地踱了下拐杖,十分气愤,“你这臭小子,几年前这样回我,现在还是这样回我!你说你十几岁的时候,为什么要从那个破岛上跑回来跟我姓纪?你干嘛不继续叫那个什么艾米尔什么拉什么雷?真是个乱七八糟的名字!这么长,要是遇到贼,叫你跑快点,等喊完名字,连命都没了!”“是艾米尔·尼克·范·墨多拉纳·达雷莫卡诺佐·伊索托。我之所以跑回来,就是怕待在那里,不等别人叫完我的名字,我就挂了,所以我害怕的跑回来了。你可以跟老妈一样,烦了,只要喊一声nick就行了。还有,我是跟我妈姓。”听到外公批判他的姓名,纪言则失笑,忍不住地纠正他。“你妈是我女儿,她是跟我姓。你这个臭小子,就跟你那个傲慢无礼的父亲一样,在那个傲慢无礼的地方出生,这傲慢无礼的脾气一点都没收敛。”纪年祥不停地踱着拐杖。“还好吧,到目前为止,除了外公你之外,没有人当面跟我说,受不了我的傲慢无礼。”纪言则无辜地摊了摊手。袁润之出了门,那个被纪言则称柏叔的中年男人并没有守在门口。她站在走廊上,左看右看,一扇扇看上去差不多的门扉紧闭,顺着看过去,不远处楼梯那站着两名服务生,隐隐约约,还可以听到二楼的声音。虽然她挺想去宴会厅噌吃噌喝,不过纪言则叫她待在门外别走开,她还是乖乖地待着好了。实在是无聊至极,她欣赏起挂在墙上的装饰画,龙飞凤舞的草书,若不是隐约辩得乌衣巷三个字,还真不知道这副字写的是刘禹锡的《乌衣巷》。“是不是觉得很无聊?”熟悉的声音自背后传来。袁润之一惊,回首便看到纪宇昂笑脸盈盈的立在身后,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耳边落下的头发,说:“还好,正好学习一下博大精深的国粹文化。”纪宇昂将手抄在西裤口袋里,微笑着凝视她:“直到今天早上,我们都以为阿则要一个人回来呢。”她干笑了两声:“呵呵,你们幸好没设赌局,不然他可是赚翻了。”他抿嘴笑了笑,然后说:“爷爷找阿则谈事可能还要好一会,要是觉得无聊,我们先去宴会厅,那里会有很多不错的餐前点心可以尝一尝。”“真的吗?”她的眼眸倏地一下子散发出闪亮的光芒,下一秒,心底又一阵犹豫,纪言则叫她别乱跑,可现在纪宇昂邀她下去吃东西,她有些难以选择。不过,她真的很想下去吃吃喝喝,在这里竖电线杆,真的好无聊。他见她犹豫,便说:“没事的,阿则找不着你,自然会去宴会厅,待会我让这里的服务生转告,让他直接去下面找我们。”“那个……你陪我了,那不用陪今天来贺寿的客人吗?”她疑惑。“之前已经陪了很久了,所以现在想歇一会,没看到我现在找机会摸鱼吗?”他若无其事地笑了起来。“哦~~”她拖长尾音,表示明了。原来喜欢摸鱼的不单单是下属,做老板的同样爱摸鱼。她笑道:“走走走。你不知道我中午就没吃,等得就是这顿晚餐。你可千万别告诉纪言则,不然那家伙铁定又要鄙视我了。”“……”纪宇昂的嘴角隐隐抽动。袁润之跟着纪宇昂,正要下楼,结果听到客房内传来纪老爷子怒吼的声音。她的身体跟着一震,转身看向客房,门掩着,留有一丝缝隙,应该是她刚才出来的时候,没忘了带上。她怕里面发生什么事,不由得顿住了脚步,向后退了一步,耳朵贴着门缝,接着又听到纪老爷子又一声怒吼:“既然你选择纪这个姓,你就是纪家人,就是我纪年祥的亲孙子,应该担起天宇的责任。你知道天宇于我的意义吗?我已经八十岁了,你以为我还有多少年可以活?天宇我是绝不会眼睁睁看着它落在别人的手上。”接着她又听到纪言则的声音:“宇昂不是别人,他是纪家人,大舅的儿子,你的亲孙子。”“谁能保证那个女人在骗了我儿子,又害了他之后,难保不会塞了一个冒牌货过来?”“外公,你偏激了。你别忘了,亲子鉴定是你让柏叔去做的,你这样说,是在怀疑柏叔被人收买了然后做手脚吗?”“纪言则,你这个浑小子,今天回来是想来气死我的吗?”“不是我想气你,明明是你自己一直找气受。”“你、你、你这个不肖子孙。”听到这番对话,袁润之惊愕地瞪大了眼,嘴巴张张合合,想到身后正立着纪宇昂,她难堪地咬着嘴唇,回首看向立在面前的他。他的眉头只是微微一蹙,嘴角隐隐牵动一下,脸上平静得好像根本没有听到里面的对话一样。他抬手,将食指放在唇前,对着她做了个噤声的口形,然后浅浅一笑,拉过她的手,牵着她快步走向楼梯。纪宇昂走得很快,拉着袁润之的手一路未曾松开,直到宴会厅。袁润之感觉自己的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嗓子眼就像堵了个东西似的。她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单凭几句话,若是对一个人妄加评论,那绝对是对那个人的不公平。可是,她莫名地同情他,有一个患病的母亲,不论自己的母亲曾经做过什么,但是被自己叫做爷爷的人在背后这样看待,他一定不好受吧。他顿下脚步,凝视她许久,终于忍不住出声,声音轻柔得如同泉水一般:“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看我的眼神,就像是看路边被丢弃的小狗一样。”“啊?”她不好意思地收回目光,佯装抚弄自己的头发,却发现自己的右手还被紧紧地攥在纪宇昂的手里,手心已冒汗,她慌张地抽出手,结巴着开玩笑,“如果能捡着你这么……这么一只全身镀金的小狗回家,那……那可真是赚翻了。”纪宇昂从身边经过的服务生的托盘里端了一杯饮料给她:“先来杯饮料。”“谢谢。”她接过深紫色的果汁,轻啜一口,酸酸甜甜,有些像是桑椹的味道。身侧时不时有人过来与纪宇昂打招呼,但两人之间一下子冷场,她只好将目光落在远处三三两两的人群。望着眼前陌生的人群,脑中又忍不住地想着刚才的事。她喜欢八卦,但是像刚才那样的八卦,她听着心里堵得慌。唉,原本下来想提前弄些好吃的吃吃,结果弄得十分郁闷。蓦地,纪宇昂率先打破了这份沉默:“你跟阿则认识了有多久?”她一怔,凝视着他,心中的红色警报立即拉响,很快清了清嗓音,道:“我们是大学里认识的,他高我一届。”“哦,原来是师兄妹。”他忽然意味不明地笑了起来,“你们俩真的是在恋爱吗?”她又是一惊,该不是他看出什么端倪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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