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罂不以为意,道:&ldo;国君也曾与贞人陶提过?&rdo;&ldo;你是我庙宫册人,国君自当知会。&rdo;贞人陶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到牍片的灰尘上,嘴里却含糊地嘀咕:&ldo;桑实虽好,过则空枝哩。&rdo;罂笑笑,没有言语。火苗在火盆里跳动,她看到自己的影子在地上斜斜投下,宽大厚实的衣服虽然将身形遮得严严实实,却仍能看出些窈窕的样子。这个身体一天天地长大,月事两年前就来了,胸前发育的胀痛一直持续到现在。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罂每回出去,总有青年男子殷勤地跟在后面;路过田野,会有人朝她欢笑或唱歌;待在庙宫里,也时不时有不知名人士送来东西,有时是果子,有时是柴糙,有时是新获的野物,不一而足。时间一天天地过去,转眼,罂已经到了十六岁的年纪,在这个时代已经是成人了。外面人家与她同龄的女儿,不是出嫁就是已经定亲,而罂无亲无故,仍然待在公宫里。与她自己相比,贞人陶着急得多,曾经好几次旁敲侧击地问她可有意中之人。每每谈到这些,罂总是笑而摇头。虽然在这个世界待了好些年,可出去之后的种种生活仍然让她觉得无法想象。相比之下,还是留在公宫里比较自在,所以,她很乐意继续得过且过。※※※※※※※※※※※※※※※※※※※※※※※※※※※※※※※※※※※※※※※※※罂心里还想着羌丁的药,在藏室里待得没多久,就起身告辞了。走到羌丁的偏室门口,她听到里面有些听不懂的说话声,唧唧咕咕的激烈得很,似乎是老羌甲和羌丁在说着羌语。罂讶然,想了想,把脚步放得重一些,里面的声音立刻戛然而止。她把门推开,只见羌丁已经坐了起来,身上披着她刚fèng的裘衣;老羌甲则立在一旁,黑黑的脸上没什么表情。&ldo;醒了么?&rdo;罂把门阖上。&ldo;嗯。&rdo;羌丁似有些不自在,应了一声。&ldo;我回去了。&rdo;老羌用浓重的口音道,说罢,看看羌丁,也不等罂说话,迈着大步走了出去。门&ldo;哐&rdo;一声关上,罂看看羌丁:&ldo;你与老羌甲争执了?&rdo;羌丁脸上有些阴晴不定,片刻,点点头。&ldo;为何?&rdo;罂问。羌丁看她一眼,低低道:&ldo;不为何。&rdo;罂看他不情愿,也不再问。※※※※※※※※※※※※※※※※※※※※※※※※※※※※※※※※※※※※※※※※※天越来越冷,寒风之中,日子一天天地过去。转眼已经到了年末,各种祭祀接踵而来;而冰雪阻隔,道路不便,每一条从巩邑之外传来的消息也总会被人们议论许久。据说莘伯在莘邑主持了祭祀,未用一人,却用了十牛。此后,大雪普降,老人们都说来年会丰收。据说殷人伐羌方之后,羌方失了重要的酋首,诸部乱了起来,下雪的天气里也混战不止。据说莘国送往大邑商的女子已经定下,三月就要上路。岁末最后一日,羌丁照着罂教的方法,在庭中堆起雪人。&ldo;你又在门上乱画。&rdo;他看到罂在门上写&ldo;福&rdo;字,皱眉道:&ldo;小宰看到可要责备!&rdo;罂不管他,把毛笔放下,搓搓冻僵的手,问:&ldo;好看么?&rdo;羌丁歪着脑袋看了看,摇摇头:&ldo;方方正正,有甚好看。&rdo;罂笑笑,走下阶来。羌丁的雪人已经堆好,阳光下,白得耀眼。罂伸出指头,给雪人画出一个弯弯的嘴,把一根禾管cha在嘴角上。&ldo;堆得不错。&rdo;罂看看瞪起眼睛的羌丁,赞许地拍拍他的肩膀,说罢,径自走了开去。祡祭祭台上,一头健壮的水牛&ldo;哞哞&rdo;地叫唤,被几名武士拉上阶梯。跃双臂高高抡起铜钺,用力劈下。鲜血喷得如雾一般,染红了空气。水牛身首分离,轰然倒地。武士们将水牛抛入祭坑,铺好的木柴随即染上鲜艳的血色。跃从大巫手中接过火把,一并掷入坑中,只听噼啪声响,松木慢慢地燃烧起来,火焰将坑中的死牛裹起,烟气冲天。开场顺利,巫祝唱颂不已,手舞足蹈,祭台下的人群一阵欢喜。跃走下祭台,朝被羽扇和小臣们簇拥的商王走去。&ldo;父亲。&rdo;他向商王一礼。&ldo;孺子不错。&rdo;商王露出微笑,伸手拍拍跃的肩膀:&ldo;今日首祀先祖,做得利落。&rdo;说罢,他看看身旁的小臣,那小臣得了示意,将备好的一角祭酒颁给跃。&ldo;谢父亲赐酒。&rdo;跃双手接过祭酒,仰头饮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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