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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秦家简直是欺人太甚!”茶几被拍的发颤,连窗外的蝉鸣声好似都小了些。
“你这么生气做什么,阿聿要是年底定下来,也不用我们家拉拉扯扯这么多年,你到时候再好好替满满张罗一个不就行了,我瞧着清清现在那个外交部部长挺好的,改天领回来看看?家世也不错,舒家主分支里头的,听说舒家老爷子有意让他往上走走。”
阮明嘉憋着满肚子话没法开口,这么生气做什么?他闺女都和秦家的小王八蛋领证了,两个人瞒得密不透风的,沈菁仪居然还张罗着给他安排相亲,要是秦知聿没松口,他妈能这么明目张胆的放消息吗?这不是欺负人吗?
事已至此,既然他秦家做了初一,他们阮家这十五不做不行了,思量一番他道,“见!怎么不见?你平时没事四处问问谁家有好点的小子,他们秦家要是一天见三个,咱们见六个!”
翌日,阮明嘉去中央开会,结束后他看着秦锋近在咫尺的办公室,一身军装脸色冷峻,门口的站岗的哨兵看着来势汹汹的阮将军,一个激灵,拨通了秦书记办公室内线。
“喂,是秦书记吗?阮将军往您办公室方向去了,脸色好像不太好,板着一张脸,还穿着军装,怪吓人的。”
挂断电话后秦锋皱了下眉,除了上个月开大会的时候两个人见过一次面,私下里半分交集都没有,怎么突然来他办公室了。容不得秦书记思量多少,办公室的门应声而开,连门都懒得敲。
秦书记轻扫了一眼,吐槽一番,“你们军区干部到你办公室汇报工作的时候也不敲门?”
阮明嘉轻车熟路的坐到沙发上,鼻孔朝天冷哼道,“我又不是你的下属。”
陈易东适时泡好一杯热茶放到他面前,“阮叔,喝茶,从我爸那顺来的茶叶。”
放在桌上的热茶,雾气缥缈,茶香四溢,茶水清澈透亮,阮明嘉轻抿了一口,“你爸惯会收藏好茶,改天上门去讨一些。”
陈易东猴精猴精的,秦锋的日程上今天根本没有和阮明嘉会面的事儿,直觉告诉他这两个人见面肯定是聊些见不得人的私事,他慢吞吞的往门口走,聚精会神的听着,生怕错过什么八卦消息。
等他出去后,阮明嘉看了眼坐在办公桌前的秦书记,笑了声,“听说你们家开始给阿聿张罗相亲的事了?”
秦书记背着手踱步走到他对面坐下,眼神狐疑,“你怎么知道?”
“我不光知道,我还听说你们打算年底就让他带人回家准备结婚的事儿。”
秦锋以为阮明嘉是来替她闺女讨公道的,再说相亲这事也不是含沙射影,他组织了一下措辞,“算是吧,全是阿菁剃头挑子一头热,阿聿还没答应呢。”
阮明嘉放下手中的茶,站了起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来了句,“我记得大学的时候,你也拿到了法律学位吧?秦书记可不能知错犯错哟。”快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又补充了一句,“正好,最近我也给我们家满满相看合适的对象,你赶紧先让你们家阿聿定下来,省的老缠着我们家姑娘。”
猛地拉开门,陈易东鬼鬼祟祟贴着房门的动作被两位领导尽收眼底,他尴尬的笑了笑,然后大步走开。
和秦知聿的聊天界面上,【卧槽,阿聿,今天满满他爸来找你爸了,说他给满满张罗着结婚对象呢,让你爸也赶紧给你张罗,省的你老缠着满满。】
秦知聿昨晚没回婚房,去了张南那凑活了一晚上,收到消息的时候正在警局里头忙案子,手上还缠着厚厚的纱布,被玻璃划伤的手心隐隐作痛。
警局工作人员还在大屏幕上投放着关于案子的线索,负责这起案件的警官正在和秦知聿交接着有关案件的罪证事宜,警官正说到关键点时,不经意间抬眸看见秦知聿对着手机紧皱着眉头,以为案子出现了什么偏差,赶忙喊了一声。
“秦检?秦检?”
连着喊了好几声之后,秦知聿才回过神来,装作若无其事的把手机放回口袋里,然后继续讨论案件,等交接完案情之后,秦知聿没有回国考检察院,而是径直去了秦书记办公室。
行政大楼外面戒备森严,他价值不菲的黑色奔驰理所应当的岗哨拦住了,等到秦知聿亮出证件,哨兵又往办公室打电话确认过后,才放他进去。
办公室里,父子两个隔着办公桌对视着,秦知聿到底是年纪小,沉不住气。
“爸,阮叔来找你了?”拧着眉带着质问的语气。
“对,聊了些公事。”秦书记儒雅的脸上满是气定神闲。
“我都知道了,是不是要给阮雾相亲的事儿,还不让我纠缠她?”
秦书记放下手中的文件,眺望向窗外看去,窗外绿树成荫,被夏风吹得飒飒作响,玻璃窗也被风扑簌簌的拍打着,天空阴云密布,太阳早早的藏了起来,雷声时不时的在天际炸裂开来。
隔了十多分钟,等手边的茶约莫凉透了之后,秦书记端起茶杯灌下干燥的喉咙,“今天阮明嘉来的时候让我一个学过法律的人千万不要知错犯错,阿聿,你知道你阮叔什么意思吗?”
平和的一番话听的秦知聿心里一紧,瞬间想到了阮明嘉可能从回国以来一直盯着他和阮雾的动向,所以他和阮雾领证的事儿,自然是瞒不过去,结果又出了相亲八卦的事儿,他岳丈这是明里暗里点他爸重婚罪犯法呢。
他爸的语气太过于温和,导致他不确定这事儿现在有多少人知道,秦知聿抬眸毫不畏惧的回看过去,“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秦书记像是早就猜到了他的反应一样,摇了摇头轻笑一声,正色道:“阿聿,我和你妈不管你现在对阮家的丫头存了几分心思,但是她爸既然已经开始给她张罗着相亲了,想必人家也对你没那份心思了,你也就听听你妈的,回家见见那个周忆慈。”
话落的那一秒,阴沉可怖的天气终于落下豆大的雨点,直直的扑向窗户,秦锋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距离下班还有几分钟,他拿起西装外套,看向神情执拗又带了些落寞的儿子,“回家呆一晚吧,你哥他们也回来吃饭。”
“好。”
军区医院,陈教授办公室门外。
阮雾听着原本安静的办公室里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一颗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办公室隔音也不太好,她轻而易举的听到了两个人的交谈声。
陈教授看着陈井怒不可遏,抄起手边的玻璃杯就砸了过去,滚烫的茶水连同结实的玻璃杯一同砸落在他挺拔的肩头,陈井闷哼一声,默默承受着老师的怒火。
硬朗的五官写尽哀痛,他慢慢的弯下身子,艰涩的从喉头滚出声音,“老师......”
在外人面前斯文儒雅的陈教授在陈井喊出老师的那一刻彻底被激怒,几乎嘶吼道,“别叫我老师,我教不出你这种学生!”
陈井抿着唇,看着满脸怒意的老师,黝黑的头颅埋的更深了,“我回来,是想见见她,求您了。”
到底是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学生,原来从小山村里满身傲骨的清贫少年不止何时也学会了屈服,佝偻着腰请求他想要见他的女儿一面。
“陈井啊,你走了得有十年了吧。”陈教授扶着桌子坐下,思绪飘远,“这十年,我对你又爱又怨,你是我一手带出来的,所以我爱护你,我的女儿因你而死,所以我怨。”
“我当年不想让你见她,现在也不会让。”
挺拔的身躯有一瞬间的僵住,而后开始颤抖,在困了自己那么多年之后,在濒临死亡之际,他不得不承认,他已经快要忘记她长什么样子了,赎罪的人怎么能忘记要添功加德的人呢。
他低低的哀叫,悲恸不止,“老师,十年了,我已经快要忘记她长什么样子了,就一眼,您让我看一眼。”
当年车祸来的突然,全车人只有他幸存下来,等他醒来之后,陈教授已经把陈今宵和他的父母葬了,分开两个墓地,他父母被葬回老家,陈今宵不知所踪。而他身边关于一切陈今宵的东西,等他跌跌撞撞去找的时候,什么都没了,一把火全烧了。全都化为乌有。
“你走吧。”陈教授仿佛一刻之间苍老了数十岁,声音沙哑疲惫,背对着他开口,连多看他一眼都不想。
陈井出来时,眼底猩红,肩膀上洇湿,带着几片茶叶。
阮雾上前卷起他的短袖,粗粗查看了一番,被烫的通红一片,忍不住开口,“教授怎么下手这么狠,先去我办公室,我帮你上点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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