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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寓隔壁有间咖啡厅,假日的生意特别好,店里人人都在谈天说笑,就徐媛一个人落魄得连自己是什麽样子都不敢去想像。裴诗雅替她点了一杯太妃糖n茶和一块糖霜蛋糕,都是最甜最甜的那种,大概是有心想要抚平她的伤口,但是她一点想吃的慾望都没有,还光是看着,就觉得b洒盐更痛。
在裴诗雅面前,她不想服输,也不甘愿表现出软弱,只好一直咬紧牙,用早就无力的手拼命地撑着支离破碎的心,让它尽可能看起来还是完整的,也让自己看起来尽量是正常的。
裴诗雅没搭上徐媛的电梯,转身立刻搭了另一部,到一楼後也是奔着追着才好不容易逮住了徐媛。她放着自己桌上的冰巧克力没动,关心的视线离不开徐媛,「徐媛,我想跟你谈谈。」
「你会和总裁结婚吗?」没让裴诗雅先说,徐媛就问了。
「不会。」裴诗雅不加思索,答得坚定。
「但他说他会娶你……」徐媛说着事实,彷佛是要自己清醒,「亲口说的。」
「我跟嘉虎在一起这麽久,的确有感情,但绝对不是ai情。我们……」裴诗雅想想,理出一个较简单的说法,「b较像是同病相怜吧,嘉虎不能的,我也不能。」
徐媛苦笑,「他不能违抗裴总的意思,你也不能,所以你们还是会结婚。」
「嘉虎,他就像个资优生,在既有的框架里,什麽都能做到最好,也必须要做到最好。他一直活在别人的期望中,我从来没有看他开口讨过自己想要的什麽。」谈起印象中的宋嘉虎,对裴诗雅来说就像是一种既定模式,可是现在不同了。她充满讶异地强调着:「但是他要了你。」
她拿着与海达的案子为例,「他为了你撕了跟海达几千万的合约,为了奕辰对你做出没礼貌的事生了一整天的闷气,就算我爸出声要他退让,他也不肯。」接着又细说她所见到的宋嘉虎,「你们还没在一起之前,嘉虎只要说到你,就是满嘴的唠叨碎念,不自觉忘了他一贯的冷漠;你们在一起之後,嘉虎的每个表情、每个反应更是从前没有过的,他很快乐,我能感觉到他真的很快乐。」
不过现在这些听在徐媛耳里,都只剩多余,「就算这样,他还是要我走。」
「嘉虎正在改变,你能不能再给他一点时间,我相信他会追上来的。」裴诗雅说得恳切,把徐媛看作了她唯一的希望。
瞥了裴诗雅一眼,徐媛克难地往嘴边挤出一抹笑,笑里全都是心酸无奈,「是他把我推开的,你还要我站在原地,等他回来接我吗?」
以来劝说的立场,裴诗雅深深明白自己根本薄弱得没有筹码可谈。她低头一声叹息,黯淡了神se,显尽了落寞,「徐媛,你知道吗?我也有一个这样的人,只要跟他在一起,不管做什麽都很快乐,但是我至始至终都没有在他面前承认过那份快乐,我怕我一旦承认了,又不能跟他走,我这一辈子都会过得很痛苦。」
她看着徐媛,真挚地说:「嘉虎不能的,我也不能,可是我做不到的,嘉虎未必做不到。我希望你能再等等他,他也许不是不愿意跟上你,只是走得慢了一点。」
「裴理事,抱歉。」是在回绝裴诗雅的央求,还是纯粹对自己的jg神不济道歉,徐媛也分不清楚了,「我、我的状态很不好,而且也没有什麽心情陪你说话,我先回家了。」
走出咖啡厅,从裴诗雅的视线中狠狠逃开,徐媛那双手便用尽了力气,再也捧不住心了,只能由着碎片铿铿锵锵地摔了满地,扎得她百孔千疮。她缓步走在回家的路上,呼x1起起伏伏的,一口一口的幅度越来越大,让她感觉喘不过气的同时,也终於痛哭失声。
那一波一波的悲痛随着哭吼涌上,y是哽在喉间,吐也吐不出来、吞也吞不下去,徒留着x1不到空气的难受;眼眶的眼泪亦是扑扑簌簌地掉个没完,就算用手遮着、掩着,也是一下子就sh透了掌心、滑落下巴,滴滴答答地落在宋嘉虎的衬衫上。
在这个分崩离析的世界,徐媛只剩下她自己。
一件行李都来不及收,公寓的钥匙当然也留在宋嘉虎家了。以为自己就要悲惨得连家门都进不了了,可是不允许假日放假的程智邦却像一场及时雨,不但早一步为她开好了门,还站在门口等着她归来。
徐媛倒进程智邦的怀里,得到了渴望的、乞求的支撑,待一张脸深深埋在他的x口,双肩的颤抖、浑身的疲乏,声声的哀切还有情绪的宣泄,就都变得更加肆无忌惮了,「阿智,我只是ai他而已,我真的就只是ai他而已……」
程智邦面无表情,大手用力地揽着徐媛,感受着从她身上传来的撕心裂肺,聆听着她的痛苦和破碎,轻声一句:「我知道。」
靠着认真工作、表现优异,努力攒下来的特休居然全都得用在失恋疗伤上,虽然这是徐媛始料未及的,但也庆幸自己真是siai钱,老是舍不得放假,才能在这种该si的毁天灭地之中,有个藉口可以躲起来不去面对。
不过才过了三天,出现在她家门口的人就让她有点反应迟钝。徐媛先是呆呆地眨眨眼,退了几步让出进门的路,然後稳不住重心般地晃着转身,延迟了好久才开口打招呼:「言秘书请进,随便坐。」
见到徐媛的那一刹那,言秘书一口大气涌上,只想到了惨不忍睹四个字。徐媛看起来很憔悴,脸上苍白得毫无血se,行动起来也是四肢不协调;没jg神、没灵魂、没知觉,彷佛是经历风暴後残活下来的模样,却完全失去了求生的意志,浑身上下能感觉到的仅是空空荡荡。
屋子里很凌乱,到处都是法兰饭店的高级气球,一颗一颗顶在天花板上,占据了大半的面积,形成了一片y影;数量众多的玫瑰花已经不知道cha满了几个花瓶,仍是多得不得不散落一地;在门口嗅到的玫瑰香氛清清淡淡,但客厅里凝聚的气味却又厚又重,夸张的香气堵住了气管、呛了一鼻子,根本是叫人窒息的程度。
所有的过度都在严重地破坏平衡,徐媛却察觉不到,因为她早已倾斜。
「言秘书来,有什麽事吗?」徐媛一脸茫然地问着,落在言秘书身上的眼神也尽是空洞,像是看着又像是没看到,全然对不到焦。
眼前的徐媛宛若一朵破碎的玫瑰花,让人必须小心对待,深怕一个不注意她就会凋零枯si。於是言秘书仔细着用词,简单交代着来意,「总裁让我来看看你,顺便了解一下你什麽时候要回去上班。」
「呵……」一个尴尬苦涩、有气无力的笑,诉尽了徐媛的空虚。她说:「不会对公司造成影响的小事,总裁就会权力下放,随便你怎麽去协调,只要能得到他想要的结果就好。眼不见为净,是吗?」
她似是带着无奈的哭腔,却又略略疯癫地笑着,声声问着的都是椎心的刺痛,「所以,总裁想要得到的结果是什麽,要我滚出他的总裁室、他的嘉悦,还是要我永远消失,再也不准出现在他和裴理事的面前?」
那样的疼痛是从徐媛身t里爆发出来的,言秘书光看着都觉得折磨。他有些难以对面,索x放下了公事,语重心长地说起:「徐媛,你可能不明白在裴总面前,嘉虎为什麽不能护着你,为什麽不能和你站在同一边。但其实不是他不能,也不是他不要,而是以他从小到大的惯x,他真的很难做到。」
接着,他谈起了宋家,「嘉虎的爸爸是顶天集团的老臣,要说顶天集团有三分之一是他的功劳,也一点都不过分。老宋总有这样的身分和地位,家教当然也很严格,姊弟俩从小就是这个不行、那个不能的,连吃什麽、做什麽都有一定的规矩和方式,错了或者是不从,免不了都得一顿骂、一顿打。这样长期压抑着,两个人也变得怪里怪气的,娜娜偶尔还会装疯卖傻,嘲笑她企业千金的身分,但嘉虎根本连笑都笑不出来,整天只是埋头苦g,尽力达成所有人的期望。」
徐媛静静地听着,听着那些不曾在她面前表现出来的宋嘉虎。老宋总是顶天集团的老臣,这一点她是听说过的,不过业界对宋家的流传一向不多,她也从来没有听宋嘉虎自己提起过,真的想要知道些什麽,还是很有限。
「身在企业界,又是大公司高层的孩子,本来就什麽都身不由己。娜娜的结婚对象,老宋总一早就定好了,但娜娜不肯,老宋总也不可能放过,就开始千方百计地b迫,b得她无处可逃、活不下去,最後疯得大闹了一场,跟宋家断绝了关系,打si都不回去。」言秘书掩不住同情,字里行间总是不时穿cha着叹息,「不过娜娜受到的限制b较少,多少还有勇气敢反抗、一走了之,要说起嘉虎,那就没有这麽幸运了……」
他继续说着:「老宋总的身t不太好,早早就退休搬到国外养病去了,但大概是放不下顶天吧,他把年纪轻轻的嘉虎送进了顶天,由裴总亲自管教。」他想起宋嘉虎在顶天的日子,不愿意将那些难堪说得太详细,也就轻描淡写,「如果老宋总只是一个大公司的老臣、嘉虎的爸爸,对嘉虎就已经这麽严格了,那麽裴总这个大公司的总裁、把嘉虎看作自己的未来nv婿,甚至有意让嘉虎接班的人,又会怎麽教养嘉虎、驯化嘉虎呢?」
虽然言秘书在嘉悦的资历很深,但这麽了解宋嘉虎,还是让徐媛意想不到。她百感交集地应了句:「言秘书知道的真多。」
言秘书浅浅笑着,耸了耸肩,「我爸以前是裴总的司机,我也在顶天待过一阵子,後来嘉虎创立嘉悦,需要人手,我爸就叫我跟在他身边打杂。因为太明白嘉虎是什麽x子,所以这麽多年,我致力把秘书降低成管家阶级,一方面是尽量不和他在工作上有所冲突,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看好他,不要让他太迷失自己。」
他总结着他与宋嘉虎的相处之道,「嘉虎这个人太危险,无法控制的事太多,有时候靠得太近容易受伤,站得远一点说不定关系会更好。」可随後也说起但书:「不过就像诗雅说的,嘉虎因为你有了改变,这一点我认同。你如果能把他从这个圈子拖出来,那对你和嘉虎肯定都是最好的结果,我们也会很乐见的。」
沉默了像是有一世纪这麽久,徐媛满脑子都是娜娜之前说过的话,在这一刻也终於明白了,为什麽当初她会说宋嘉虎只想留一枝「喜欢」的玫瑰。那样的「喜欢」,於宋嘉虎的处境和立场而言,不知道该有多麽地不容易。
能被这样的宋嘉虎ai过一场,徐媛也觉得够了。
半晌,她开了口:「言秘书,请你替我转告总裁……」
那天之後,宋嘉虎就再也没回家了,家里到处都是徐媛的影子和痕迹,过去的种种甜蜜散布在空气中,仅仅是呼x1都叫他浑身发麻、痛得抓狂;总裁室也没见他踏进去过,从楼下送上来的文件堆满了桌子,他管都不管,只是整天把自己关在二十楼的休息室里。
因为只有这里,徐媛没有上来过。
「宋嘉虎,你打算这样子到什麽时候啊?」窗外明明晴朗无云、yanyan温暖,但伫立在偌大的休息室中,裴诗雅却被室内的寂静冻得哆嗦。
「我这样子很好啊,你和裴总不就是想要我这样嘛。」宋嘉虎的声音冷漠无谓,是压抑着情感,也是失去了情感。他整个人窝在球型吊椅里,透过眼前的落地窗眺望着这城市,目光飘移散漫,找不到一个落点。
裴诗雅看着宋嘉虎,心里真的很难受,忍不住加重了口气,「我才没有想要你这样,我要你振作起来!」
「所以你就擅自让言秘书去找人。」裴诗雅刻意往嘉悦透露风声,宋嘉虎自然会知道,他私心不想去拦言秘书,还顺势问了一句:「人呢,什麽时候要回来?」
可惜这件事两边皆是空,裴诗雅没想到宋嘉虎竟会不动於衷,也没想到徐媛居然会跟言秘书说了那样的话。她开口,沮丧地说出了惨败的结果,「言秘书说了,徐媛要辞职。」
「辞职?」宋嘉虎是悠悠一声嗤哼,不过神se却略略动荡,不经意地表现着他的不满意,「她是嘉悦的执行部部长,是我的直属员工,就算要职辞也得经过我的同意,我若不准,她哪都别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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