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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点~~”天色蒙蒙亮,敲锣声便惊动了整个律学室。学子们惊慌失措的跑出来,便看到手持铜锣的老吏站在院门,朝着学室方向怪叫着。寇流是最先冲出来的,他光着脚,身上只披着件外衣。他看着这老吏,神色极为不悦。“大清早的,您这是作甚?!”老吏也不生气,笑呵呵的说道:“我是来领诸学子往食堂用饭的。”“啊???”寇流瞪圆了双眼。学子们悉悉索索的走出来,面对此刻的局势,他们都有些摸不着头脑。直到路去病跟桃子出来的时候,老吏赶忙行礼拜见。“拜见路祭酒!”这一刻,律学室内鸦雀无声,学子们呆滞的看着路去病,刚才那老吏喊我们令史叫什么来着?路去病回了礼,“不必多礼,为何要敲锣呢?”“祭酒昨日的命令,我们回去认真钻研,今日起便开始推行,首先便是这饭食,往后县学诸学子,一同用饭,又因为食堂小,故而选择错开用饭时日。”“不知祭酒意下如何?”路去病想了想,“也好。”“那就请诸位学子跟我来吧。”老吏带领众人出了学室,学子们衣冠不整的跟在他的身后,呆若木鸡,只是僵硬的挪动着身体。刘桃子跟路去病走在最后。路去病浑身都充满了干劲,他身上燃烧着火焰,自信且强大。他此刻喋喋不休的向路去病讲述着自己的治理计划。他很想要做好这份工作。学子们初次来到食堂,这里摆放着各种长案,饭菜早已被端到案上。路去病前往查看,比起从前来说,确实要简单了很多,不再是那般的奢侈。律学室众人惊愕的打量着周围,小心翼翼的坐在案前,望着面前的饭菜,都不敢伸手。直到桃子坐下来,开始端起饭碗,大口吞咽,众人方才跟着吃。这一切,简直如做梦一般!学子们吃了一口淋了菜油的稻米,浑身一颤,随即便不断的往嘴里塞着。老吏尴尬的站在远处,看着这些人的吃相愈发的粗狂,愈发的无礼,狼吞虎咽,眼眸里闪过一丝鄙夷。卑贱之人,哪怕就是碰了大运,跟贵人坐在同样的地方吃饭,卑贱的本性还是藏不住,一眼就能被识破。大家都是狼吞虎咽,像是怕别人会抢走这些似的。片刻之内,他们便将饭菜吃的干干净净,连碗都被舔干净了。老吏这才高声说道:“诸位需记住此时日,往后就来此处吃饭,吃完了就可以直接走。”“那碗要送到谁手里呢?”“留下就是了。”“要怎么回去呢?”“按原路返回就是了。”学子们一一起身,食吏挺起圆滚滚的肚子,准备收拾碗筷。“多谢!饭菜甚是可口!”有学子朝着食吏附身行礼。学子们一一行礼拜谢,从食吏身边经过。食吏呆愣在原地,只是点着头,神色甚是复杂。路去病也离开了,食吏开始收拾东西,老吏帮着收拾,他拿起这些碗筷,又长叹了一声。“这世道,真不知以后还会见到什么事!”“就是苦了我们,如今还要服侍这帮贱胚!”食吏拿着碗筷,头也不抬的说道:“我看这些人也没传闻里那般粗俗,我在食堂多年,还是头次有人来拜谢”律学室众人走在回去的路上,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欢喜。“哈哈哈,不曾想我们竟也有这么一天,能进此处来吃上一顿饱饭!”“这饭菜,我活了二十余年,还不曾吃过这般好吃的饭菜嘞!”“往后我们每日都能这般吃喝吗?”路去病跟在最后,看着众人欢喜的模样,他也是忍不住笑了起来。众人一路走进了律学室,路去病让他们皆在前院坐下。他清了清嗓子,“诸位,往后就不会有人再来欺辱你们了,可以在食堂吃饭,可以得到更多的学习时日,也可以出学室”“只是,诸位还是要珍惜这般机会,要更加努力的学习。”“从今日起,整个县学都要正学风,若有不思进取者,是要驱逐出学的。”“诸位与其他学室的子弟不同,他们便是不学,还有其他出路,而诸位只能是通过学业来出人头地,万万不可效仿他们的作风。”众人很认真的听着路去病讲述。“我得去忙了,诸位勿要耽误时日,读书学习!”众人急忙起身,“唯!!”路去病满意的点着头,转身离开了此处。寇流小心翼翼的坐在了刘桃子的身边,满脸的不可置信,“大兄,他怎么就成了祭酒?”“不是都要以名士来担任吗?”“怎么,你习惯吃猪食?”“啊,我不是那个意思”寇流咽了咽口水,又问道:“我平日里跟他不合,他这做了祭酒,不会将我驱逐出去吧?”“不会。”刘桃子不假思索的说道。寇流也不言语了。从这一天开始,县学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律学室所感受到的变化是最大的。他们能正大光明的前往食堂,偶尔遇到其余学室的学子,他们也不再前来特意羞辱,只是远远绕过去。最初他们还不曾随意进出学室,寇流是第一个外出的,他在学室外转悠了两圈,方才回来。这般壮举顿时激励了其余学子们,他们终于也走了出去。在学业上,如今他们有两位讲师,除却路去病外,还有位陆讲师。这人据说是个鲜卑人,可他人非常的不错,相当的和气,面对出身卑微的众人,也不鄙夷,很是用心的为他们讲解律法。这是众人做梦都不敢去想的场景。张家村。破败不堪的房屋彼此连接,不知从哪里传出妇人的哭嚎声。有几个老人埋头赶路,一路上高呼着怪异的曲子。乞楼难或坐在院内,听着外头的动静。又有人死了。根据当地的习俗,有人死去,就有亲属沿街叫魂。可这里的百姓们很难找到健全的亲属,一般都是由同乡代替。乞楼难或吃了一口酒,他抬起头来,仰望着天空。乌云纠缠在一起,不断的翻滚着身躯。乞楼难或再次叹息。他还是更喜欢县城,到了正午,还能暖暖身子,不像乡野,总是阴沉沉的。忽有人叩响了大门。“进来!”他高呼了一声,又吃了口酒,可乡野也有好处,能随意饮酒。一个半大小子局促不安的开门走进来。“七楼公”“是乞楼难算了,你是何人?有何事?”“公,我唤作张二郎,我阿爷叫张大眼,是当地渔夫,三天前,我外出打渔,阿爷留在屋内休息,等我回来,他便没了踪影,直到现在,也没出现”张二说着话,又抽泣了起来。乞楼难或完全不意外。有些时候丢了几个农户,这是很正常的。人总是会发生各种意外,被猛兽叼走,被贼寇劫掠,被过路的贵人杀死,或失足摔进水里。只要丢的不是三位鲜卑骑士,问题都不大。“唔,我知道了。”乞楼难或又吃了口酒,挥了挥手。张二还想要说些什么,抿了抿嘴,转身离开。他刚转身,乞楼难或却突然叫住了他,“且慢你说多久之前?”“三天之前。”乞楼难或放下了酒袋。“三天前收药采药的”乞楼难或踉跄着起身,模样变得肃穆起来,“你带我过去。”“好!好!”张二郎满怀期待的将乞楼难或带到了自家附近,乞楼难或就在周围搜寻了起来。可惜,最近天气多变,此处又多雨,根本就没有任何的足迹,没有什么东西。忽然间,乞楼难或注意到了什么,他赶忙趴下来,盯着什么看。“驴粪”乞楼难或沉思了起来。鬼鬼祟祟的草药商,似是在打探周围的情况。消失的渔夫,远离村落。他脑海里又迅速出现了些对话。“乞楼难公,是我啊,张成,张家村的,您不记得了吗?我这次斩杀了三个贼寇”“乞楼难公啊,那人姓刘,名我记不清了,记得是乡野之人”“我分明看到他在这里消失的,一定是住在了这家食肆!”“我说!我说!家主最近跟律学室的路去病有争执!他们在争夺一个叫刘桃的学子”“这是我在县学里的好友刘君,目前还在县学求学,他家便在这里。”“那三位骑士!是沿着漳水去追寻贼寇的,却没了踪影,你们是干什么吃的?!沿漳水给我找!!”一时间,乞楼难或只觉得脑海里一片混乱。这一切似乎有什么联系。“刘,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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