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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元欢十分听话,她放下咬了一半的桂花酥,由清茶和桃夏扶着更衣卸饰,最后床幔幽幽荡下,她便十分安心地闭上了眼。
严褚躺在外间的罗汉雕花榻上,合衣坐起,气得直笑。
他堂堂一国之君,军中战神,竟也沦落到为哄女人心安而睡外间小床的地步了。
许是两宿未曾歇息,他睡得比平时沉一些,就连梦,也变得格外难捱起来。
梦中,芙蓉帐里,女人纱衣浅褪,玉兰香弥散,低眸含羞一笑,朝他勾了勾小指,他便不受控制地朝前,为她眉宇间的千种风情,连命给她都心甘情愿。
等到了上早朝的点,严褚便睁开了眼,这一睁眼,便觉出不对来。
在他的身侧,元欢小小的身子蜷缩成一团,面对着他侧躺,一只胳膊搭在他的腰际,露出大片雪白若凝脂的肌肤,严褚很快回过神来,下意识就替她盖好了被子,而后反应过来,伸手抚了抚额。
他算是知道,为何自个会做那样荒诞的梦了。
她眼睛瞧不见,又是如何在半夜三更摸索到他的床上来的?
元盛此时也轻手轻脚地进了来,见此情形,不由得傻眼,却听严褚刻意压低了声朝他道:“出去外边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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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第17章
到了第四日,鹿元欢伤了脑袋住进建章宫的事就已在朝堂后宫传得沸沸扬扬,许多版本都流传出来,关于她的伤,再关于这事的始作俑者苏家嫡次女。
到底闹得两边不愉快。
严褚就莫说了,每日上朝时那个脸色,苏俞一看就觉得五脏六腑都在翻涌,他膝下就这么一个身体康健的嫡女,出落得端庄大方,这几年更是按皇后的规格来培养教习,未至及笄,提亲的人便踏破了门槛,他无一人看得上。
苏家和苏太后一心,都想着苏槿入主后宫。
谁知他这个引以为傲的嫡女入了一回宫,回来时就有随行的嬷嬷告知,成武帝下令禁足半年思过。
苏俞大惊失色,捉着随行伺候的人细细问过,又暗自探了苏槿的口风,那惊就全转变成了气。
他胞妹亲下口谕,苏槿不过前去琼玉楼传下旨意,那前朝的孽种目中无人在先,苏槿若听之任之,落的可是太后的脸面。谁曾想不过那么轻轻一拉,便出了这样的事,那鹿元欢是豆腐做的不成?
更何况,那鹿元欢是个什么身份?摔了就摔了,怎么还能牵扯到他女儿的头上来?
说到底,不过是一个前朝余孽,登不得大雅之堂的罢了,怎可连累苏槿禁足?
这尚在闺中的女儿,还未入宫就给皇帝留下如此不好的印象,甚至丝毫不顾及苏家和苏太后的情面,直截了当地下了禁足令,可见其愤怒程度。
他第二天就联络了下属,意欲第二日在朝堂上提出此事,但碍于金銮殿上帝王神情实在阴鸷,他稍一迟疑就失了机会。
再后来,就是因着太后宫里迟迟没有消息传出,后有探子悄悄传信,说是太后与皇帝为此闹了个不欢而散。
他于是就明白了,这是暂时别跟皇帝硬碰硬的意思。
理智回笼,心里却越的意难平。
为官为将多年,哪里受过这样的窝囊气?更别提龙椅上坐着的,还是和他有血缘关系的外甥,见了面也得叫他一声舅舅,怎么如今反倒偏帮着外人?
十一月初二,天起大雾,甫一下早朝,苏俞就径直回了苏府。
镇国将军府何等荣耀光景,府邸自然也是气派恢宏,上头更有成武帝赐牌匾亲提镇国二字,这苏俞生在漠北,常年东征西讨,膝下仅有子嗣四人,两个嫡女出自正房,其余一子一女都出自妾室禾氏。
偌大的将军府,除了这一妻一妾,竟再没有旁人了,因此时间久了,这一家子倒也过得格外和谐。
知道内情的都是些同在漠北征战的老将军,这姨娘禾氏是早早就跟在苏俞身侧伺候的,然有孕前只是个身份低微的婢女,生下儿子后被抬为了姨娘,是个老实不争性格宽厚的。
漠北人粗犷,不如中原讲究,苏家又是世代武将,倒也不在乎妻未进门前不得有妾这样的规矩,但说来好笑,这如今的镇国将军夫人,身世竟比妾室更不如些。
那时苏俞尚年轻,生在漠北功勋贵族之家,又习得一身的好武功好谋略,正当少年,意气风,上战场时是人人敬畏的小将军,下了战场,那便有些一言难尽了。
活脱脱的就是个纨绔子弟,吃喝玩乐样样都沾。
直到有一回,他奉漠北王的命令,暗访平州办事,带回了一丧父丧母的平民女。最让人觉得难以置信的是,自打这平民女入了将军府,这苏小将军酒也不喝,戏也不看了,整日就在府上为美人排忧解困,乐得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