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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景朝不答，只问:“你用，还是不用？”

  沈柔忙不迭点头。

  点完了之后，不免又有些迟疑:“叫这个名字，会不会不太正常？”

  旁人的名，都叫什么先生，什么居士，什么老人，要么便是有一二典故，文雅至极，偏她用这两个常见的字，未免太招人注目了？

  这话，的确是有些道理。

  凡事不寻常，就容易叫人注意。

  卫景朝垂眸，问她:“你想叫什么？”

  沈柔咬着下唇，思考片刻，忽道“又疑瑶台镜，非在青云端，不如就叫瑶台居士吧。”

  月似瑶台镜，瑶台镜自然如月。

  她既然是如月，那居于瑶台之上，倒也十分合宜。

  这三个字，既是如月的意思，偏又不落俗套。

  卫景朝微微摇头，道:“不如玉镜先生。”

  传说中，瑶台是神仙居所，又名玉镜台。

  此外，玉镜还有另外一层含义，便是指人间清明之道。

  取这个名字，倒让这出戏文，显得是天生掉下来主持正义的。

  沈柔点头应了，自己拿起另一支，直接在书稿上写，“玉镜先生作于建安二十五年暮春。”

  卫景朝自上而下俯视着她。

  看她眼角眉梢的满足，看她提写字时的力道，缓缓移开了目光。

  他轻声道:“沈柔，世人不会知道，玉镜先生是你。”

  沈柔笑笑，“我自己知道啊。”

  旁人夸玉镜先生时，她知道是在夸她。

  旁人骂玉镜先生时，她知道是在骂她。

  若是有幸，玉镜先生能够流传千古，她也知道，这个流传千古的人是她。

  这篇流传千古的戏文，是她写的。

  沈柔已经“死”了，若能用玉镜先生的名字，续上未完的生命，又何尝不是一件幸事？

  卫景朝蓦然无声。

  他的心，像是一座钟，被人用锤子狠狠地敲了一下，出振聋聩的声响。

  这声响让他一时之间失了所有的语言。

  他此生自诩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出口成章，倚马成文。

  到了此刻，所学所知，却完全形容不出自己复杂难言的心绪。

  他有千言万苦萦于心头，无法诉说。

  此时此刻，他只是望着沈柔的眉与眼，轻声道:“会有人知道的。”

  总会有那么一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