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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生性达观，说起话来也底气十足，叫韦乾振奋了一些。

  柳氏悄然抹干了眼泪，她适才一言不，却将在场的人看得极清楚。

  齐行简喜怒不形于色，实在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许如是的宽慰之意却显而易见。她握住韦乾的双手：&1dquo;不管将军那边如何，夫君是县主的先生，娘子对咱们是有保全之心的，我听说楚王仁厚，又礼贤下士，颇有长者之风，只要请动娘子为咱们分说一二&he11ip;&he11ip;”

  韦乾苦笑道：&1dquo;阿柳，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县主本身处境也大为不妙。”

  他原本不知道其中原委，但却从府里仆妇嘴里听了许如是的身世，知道楚王对她颇为冷淡，平素楚王有什么赏赐夸赞，多是给三娘子的。二娘子上学的时候来来去去总穿着的几身半旧的衣裳。

  二娘子依傍上了贺兰孺人，如今境况才稍稍好些，衣料饰才不那么捉襟见肘。

  &1dquo;娘子的兄长倒是受楚王宠信，只是这个节骨眼上，大郎君却去了蜀中迎太上皇。”说到这里，韦乾不禁扼腕叹息。

  李长庚听了也是唏嘘不已，当初是他牵头引许如是回来的，还以为会如何千娇百宠，却没料到她回来以后处境如此尴尬。

  柳氏听了反而若有所思，道：&1dquo;夫君，妾倒觉得，此事大有可为。”

  韦乾和李长庚闻言，不禁疑惑地看向她。

  许如是追上去，讪讪开口：&1dquo;齐公这就走了？不在府里坐一坐？耶耶若知道了，岂不责怪我照顾不周？”

  齐行简瞧也不瞧她，便知道她想问什么，慢条斯理道：&1dquo;午后还有几个邀约，舅舅不叨扰了。”

  许如是无奈，直接挑明了：&1dquo;今日之事，齐公打算&he11ip;&he11ip;”

  齐行简漠然道：&1dquo;柳氏只是个婢妾。”

  妾通买卖，官绅之间，婢妾互赠是很常见的。但齐行简这话是什么意思，认为柳氏身份低微，不会管此事？

  可是齐行简一路追过来，就这么轻易地算了？

  许如是看着眼前的路，觉得有些陌生，道：&1dquo;出门的路不是这条吧？”

  齐行简&1dquo;嗯”了声，信马由缰地走，也不很在意：&1dquo;绕远了些罢了。——娘子想要帮他们？”

  许如是沉默了片刻，道：&1dquo;那场大难里，多少人亲戚离散，生者无消息，死者为尘泥。能够重逢，是天大的缘分。能不忘旧情，甘冒奇险、排万难，更弥足珍贵。”她虽然不曾遭逢战乱，但对比楚王对陈氏的态度，韦乾和柳氏这段缘分便非常难得了。

  齐行简垂眼看她，小娘子脸上的唏嘘之色全无作伪。

  &1dquo;人都是有慕好之心的，人同此心，心同此理。”

  齐行简叹了口气。

  &1dquo;可惜。”

  &1dquo;可惜什么？”

  &1dquo;可惜娘子。”

  可惜她？

  许如是心中忽然一动，齐行简当年是跟着一起攻陷洛阳的。他先前就说陈媵要回来，会不会知道什么内情？

  &1dquo;齐公&he11ip;&he11ip;是不是见过我阿姨？”

  &1dquo;娘子真要知道？”

  许如是点了点头。

  齐行简捏着菩提念珠的手一顿，目中露出追思的神色：&1dquo;当年康、石二逆兵锋正盛，圣人为除叛军借了回鹘的兵卒。并立下誓约，取长安，金帛子女尽归将士。”

  许如是想起那天那位史郎君口出之言，竟不是胡编乱造。而是皇帝急于求成，为激励士气，真不将百姓当人。心中不由暗自吃惊。

  许如是道：&1dquo;可是长安也并未真遭兵祸。”

  &1dquo;是楚王约束将士，又劝回鹘太子，如劫掠长安，洛阳军民兔死狐悲，必会死守洛阳。劝太子放弃。回鹘太子一听言之有理，本来看上了个长安女子，以身作则率先放弃，说，一婢妾耳，安能碍大计？回鹘士卒便也不曾劫掠长安。

  长安百姓、大周、回鹘士卒俱赞楚王仁厚。”

  许如是将信将疑，约定的回报不给兑现，就算回鹘太子一时本着国际主义精神同意，他手下那些兵卒也不会同意。

  &1dquo;待到洛阳&he11ip;&he11ip;”

  许如是竖起了耳朵。

  齐行简顿了顿，转动念珠的度却快了几分：&1dquo;洛阳，便没有人替洛阳说话了。”

  &1dquo;楚王找到陈媵的时候，她正在石逆府中。有个丫头为了掩护她，被人抢去&he11ip;&he11ip;后，一刀杀了。

  那时陈媵就蜷在假山后边，一动不敢动。

  还是给人找到了。见她衣着华贵、十分貌美，这种人按例是要往上边献的，于是也没有动她。

  那时陈媵牵着一个四五岁小娘子，怀中紧紧抱着的、尚在襁褓里的小郎君被她捂着口鼻闷死了。”

  找了个婢女指认，说那两个都是陈媵替石逆生的。”

  第16章陈氏（2）

  贞洁这个词儿，约摸是在后汉源的。前汉时候，因着打仗的缘故，人丁减少得厉害，尤为鼓励寡妇再嫁。后汉时儒学兴起，要把人都框在条条款款的礼教里，按着三纲五常，女子是自然而然就只能当依附男人的玩意儿看了。

  本朝胡风盛，并不兴三贞五烈的。许多人就像她老师韦乾，对柳氏的事儿就不介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