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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必多言。”林冉起身，居高临下望着他，“从此以后，你每日随你师父学完武艺后便来我处。”

  他停了一下，缓慢道：“沫儿，你可知何谓‘指鹿为马’？”

  莫夏摇头。

  林冉说：“当你足够强大的时候，你若在人前说鹿是马，也无人敢反驳。”

  林冉接着说：“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我宁可你将来指鹿为马为所欲为，做一个让人闻之色变的恶人，也不愿你被人呼来喝去，当个处处看人眼色的善人。”

  所以莫夏，让我看看，你到底值不值得我在你身上予以厚望。

  莫夏愣怔良久，肃然道：“孩儿谨遵教诲。”

  话说完没多久，他的眼皮就打起架来。看他想睡，却强撑着不肯睡的样子，林冉失笑。他刚才说了一大堆，也不知道这小子听了多少，说不准连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但莫夏毕竟才刚刚十三岁，放到他所在的年代还只是个初二的傻小子。

  心知有些事急不来，林冉放软了语气，道：“困就睡吧。”

  莫夏得了令，眨了眨眼，朝他暖暖笑了下：“爹，你陪我一起睡吧。”

  林冉险些被蛊惑的要答应他，被他忍住了：“胡闹。就算我是你爹，但你一个女孩，怎能和男人一起睡？传出去叫人笑话。”

  莫夏瘪嘴，委委屈屈：“爹，我从小到大，还没和你一起睡过。”

  林冉抿唇看他，拒绝的话说不出来。

  莫夏见状眼睛一亮，一把上前捞住他的腰：“爹～，就这一次，您就陪沫儿睡一下嘛～”

  他这样撒娇，林冉叹口气：“罢罢，就这一次，下不为例。”

  合衣躺进去后，才闭上眼，就有一个还未长开的少年身体贴了上来，紧紧环住了他的腰。

  许久之后，莫夏轻而缓的呼吸声传来。林冉伸手挑起他一束丝，任由它自五指的缝隙滑落，随后叹息般的念了一声：“小洛。”

  他不知道，在他念出这声之后，贴在他怀里的莫夏慢慢张开了眼睛。

  魏箐曾教过他如何调整呼吸的步调，让人看起来和熟睡时无异。他当初抱着好奇的心态学的，没想到今天会用上，更没想到会从林冉口中听到‘小洛’二字。

  小洛，小洛……

  莫夏眼中闪过一道冷光：那该死的小洛！

  第15章指鹿为马11

  莫夏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他能够从他的父亲怀里醒来，哪怕是奢望也不曾有过。

  自从他第一天抱着林冉睡着之后，每当对方板起脸想要赶他走时，他通常只需要撅嘴看着他即可。时间不需太久，一盏茶时间足够，甚至更少。两人之间，先败下阵来的总是林冉，仿佛他对这张脸毫无抵抗力。所以算起来，他已经在林冉身边睡了有半月了。

  林冉在旁人眼中，总是冷傲孤高的，永远站在云端俯视平平众生，仿佛世上没什么能入他的眼。他们谈起林冉时，语气里总带着敬畏，说他是个了不起的人物，无论生平事迹还是武功刀法，都无人能出其右。

  然而旁人说的，终究只是旁人眼中的林冉，而不是莫夏眼中的林冉。

  放在从前，若问莫夏对这个神龙见不见尾的父亲作何感想，他大概只会用沉默作答。

  因为不曾接触，所以无法评判。

  但现在要拿同样的问题问他，他依旧会用沉默作答。至于原因，大概是因为真实的林冉和他想象中相差甚远。

  他原以为那样强大的人应该是冷漠的，就算面对亲近的人也不会太热络，结果却完全相反。

  林冉对他实在太好，几乎有求必应，他恍然以为之前十三年的空白只是他午夜梦回一场虚假幻境。

  可那十三年的空白是真真切切的，没有任何人能够填补。哪怕是魏箐的出现，也不足以代替他父亲的位置。

  此前不曾被人如此宠过，乍然得此宠爱，莫夏没几天就从一开始的受宠若惊到了现在患得患失，生怕哪天林冉一个不高兴，又不理会他了。

  何况这种宠爱，恐怕有半数都来自于他这副相貌。在恐惧笼罩下，莫夏每天除了休息吃饭，其余时间都在拼了命的练功。

  林冉那天说的话他记忆犹，但魏箐又教导他说做人要行得正坐的端。

  一面要他随心所欲，另一面又不许他为所欲为，莫夏想了半天，唯一折衷的办法似乎就只剩一个——变强。

  等他强大到没有任何人能敌得过他的时候，他既可以做个好人无愧于心，又不必任人摆布无法反抗。

  莫夏想的是好，但理想通常是丰满的，现实往往是骨感的。

  他一边跟着魏箐打坐练功学习医理，另一边又跟着林冉修习他的独门刀法，最后还要趁热打铁复习一遍免得隔天忘记。一天天连轴转得不到空休息，终于支撑不住倒下去了。

  昏倒前脑子里想着的不是自己的身体，反而再担心林冉会不会失望。林冉天才之名由来已久，他在他这个年纪时，已经开始背着漆月刀闯荡江湖了。

  莫夏昏倒的时候，人正在魏箐的监督下配药。

  相比医理，魏箐更善毒。但毒人谷毒术独树一帜，向来不外传。她虽认了莫夏做徒弟，但没得到她爹的允许，她不能轻易泄露谷中机密，所以便打算先教他学医。

  莫夏昏倒的突然，她没反应过来，他便直直的倒了下去。好在她眼疾手快，当下就揽住了他。扶他起来时无意碰到了莫夏的前胸，触感硬……硬梆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