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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在中间，言远与我对视着。他的眼神变得有些yīn郁锐利，不再复刚才的温和客气。

  就在这时。

  他的身后，屋内楼梯上，传来一声巨响，然后是连续的撞击滚动声，像是什么重物滚了下来。他神色一凛，趁他分神，我猛地推开门，推得他也倒退两步。然后我和谭皎就清晰看到，楼梯下，躺着的那个人，被绳索绑在一把椅子上的，不正是朱仲凌？他满头满脸的血，嘴里也被塞着毛巾，看到我们，出&1dquo;呜呜”的叫声，满眼惊恐哀求。

  这个屋子里，正在生什么？

  而朱仲凌也算机警，敢破釜沉舟博一丝生机。

  说时迟那时快，我眼角余光瞥见一道亮光，朝我刺来。谭皎惊呼：&1dquo;小心！”是言远手里掏出后腰的匕，满目凶光。我侧身一把将谭皎推倒背后，但还是晚了半步，匕擦着我的腰腹而过，带来割裂的痛。我一把抓住他的手臂，他嘴角露出冷笑，力气很大，身手也非常灵活，完全不像个普通的小商人。我顿时意识到，自己恐怕不是他的对手。

  &1dquo;谭皎，报警！去叫人！”我吼道。

  言远眉目一紧，但我哪里会让他去对付谭皎，了狠跟他缠斗住，我俩都移进了客厅里。

  谭皎的脚步声瞬间远了。我放了心。

  言远往后退了一步，眼睛红，死死盯着我说：&1dquo;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多管闲事？”

  我全身戒备，静默不语。

  他不认识我。

  那些鸟认得，他却不认得。

  我说：&1dquo;许子枫的那些鸟，是不是你给的？教他用的？”

  他愣了一下，笑了：&1dquo;你连这个都知道？子枫跟你说的？为什么？”最后三个字问得森然又冰冷。

  然后他抬起手，chuī了声异常清亮的口哨。

  被窗帘挡住的玻璃窗外，隐隐响起鸟扑棱翅膀的声音。他露出几分得意神色。

  我霍然明白过来。许子枫死时，坑底有人喊了句&1dquo;他死了”此刻回想，似乎正是言远的声音，那群鸟就立刻飞走，不正是听他号令？

  我说：&1dquo;去年6月，你是否搭乘了’滇美人号’？第一天之后的事，你是否完全不记得了？只是拥有了cao纵群鸟的能力？”

  言远的脸色变得非常震惊，说：&1dquo;你怎么会知道？”他的反应竟非常快，马上失声道：&1dquo;你也在那艘船上？”

  第56章邬遇八（3）

  与此同时，鸟从窗帘的fèng隙，不断飞进来，密密麻麻，逐渐成群。它们全悬停在言远身后，如同一对不断扩大的黑色翅膀。这一幕看起来，如此安静而惊悚。

  它们在等待他的号令，他才是真正的主人。

  我心中捏了把冷汗。而我要的就是言远jīng神遭受冲击，尽量拖延时间。我点头说：&1dquo;是的，我也在那艘船上。难道你不想知道，后来的那些天，在我们身上，到底生了什么事吗？”

  然而出乎我的意料，言远摇了摇头，说：&1dquo;我不在乎。我只知道，下船之后，我拥有了这样的能力。有了它们，我就像有千里眼、顺风耳&he11ip;&he11ip;就像拥有了一只出其不意的军队，我可以一点点地去听、去知道，当年我被丢弃的所有真相。也可以耐心的、完美地策划我的惩戒、我的复仇&he11ip;&he11ip;”他脸色骤变，抬手指向我，刹那间右边的群鸟清啸出声。他说：&1dquo;如果不是你们，子枫就不会死，他们现在都已经接受惩罚，品尝到悔恨的滋味，为他们流着朱家人那么肮脏自私的血！不过没有关系，我反正可以收尾。我杀他们，根本举手之劳。”

  话音未落，那些鸟已排成进攻队形，附着在他的手臂旁，那些huang褐色的眼睛，全都盯着我。我左右全无遮挡，握紧拳头。脑海中却突然想起在山上那回，谭皎用T恤绑住头，那可爱又勇敢的样子。一时间，心竟也沉静下来，无畏无惧。

  &1dquo;那纸条呢？”我问，&1dquo;留给谭皎的那张纸条？”我紧紧盯着他，不放过一丝表qíng变化。

  他的神色平淡：&1dquo;什么纸条？”笑了：&1dquo;想拖延时间？不过我确实没有时间，再1ang费在你身上。”他一挥手。

  我蓄势就要冲向他，不守反攻，才有可能拖住他，而不是被那些鸟拖住。

  就在这千钧一之际。

  楼梯上传来跌跌撞撞的脚步声，言远神色一凛，放下手，群鸟顿时全部同时落地，停在窗帘下的黑暗里。我们抬头望去，竟是朱季蕊，穿着条裙子，长散乱，手腕上缠着一截没解开的绳索，嘴角和手上都有血。不知是怎么逃出来的。她站在楼梯上，望着言远，眼神悲痛绝望。

  言远也望着她。

  朱季蕊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下了楼梯，脚边的朱仲凌&1dquo;呜呜”求救，她却像是完全没听到，扑到言远面前。她没有说话，只出歇斯底里的哭声，抓住他的衣襟。

  言远的额头青筋bao出，面容也变得有些扭曲，喝道：&1dquo;不想死就上楼去。”他抽出那把匕，抵在朱季蕊的脖子上。可是朱季蕊不管不顾，拼命捶他的胸膛，哭道：&1dquo;你不是人！不是人！是畜生！我们都订婚了！订婚了！”

  言远一把将她推倒在地。

  我冲过去。一拳狠狠揍在他太阳xué，他躲闪不及，猝然倒地，脸上也流了血。我对朱季蕊吼道：&1dquo;快跑！”朱季蕊踉跄爬起来，往门口去了。地上的言远怒意大盛，手一指，一群鸟蜂拥而上，拦住朱季蕊去路。朱季蕊吓得坐倒在地。我提起言远的胳膊反手一扭，他脸色骤变，竟也坚韧得很，一拳狠狠揍在我的腹部。我闷哼一声，后退两步。另一群鸟已围过来，我抓起一把椅子砸向它们，透过密密麻麻鸟阵，却看到言远从地上爬起来，捡起那把匕，走向朱仲凌。

  第57章邬遇八（4）

  我丢下椅子，低头想要俯冲过去。然而更多的鸟像是知道言远的心意，朝我袭来，宛如一张黑色大网，将我拦住。来不及了。

  言远提起朱仲凌的头，露出跟许子枫神似的，似喜似悲的笑。刀光划过朱仲凌的脖子，露出血光。

  &1dquo;嘭”一声，门被人踢开，枪声同时响起。言远的表qíng有片刻迟滞，而后低头看着胸口的血dong。群鸟一下子收拢，围在他身侧。我满手满身已是鲜血，抬头望去，只见沈时雁脸如寒冰，持枪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的就是谭皎。

  她跑向我，焦急地问：&1dquo;你有没有事？有没有事？”

  我握住她的手，说：&1dquo;没事，都是皮外伤。”

  警察冲进来，救起朱家兄妹。沈时雁收了枪，给倒在地上的言远上了铐，然后迅扶起他吼道：&1dquo;马上叫救护车！他快不行了！”

  &1dquo;哗啦”一声，群鸟从门窗纷纷而出，瞬间散尽。但它们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盘旋在屋顶，出一阵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嘶鸣。警察们全都一脸惊讶，沈时雁抬头望着我们。

  他怀中的言远，也就是真正的朱叔昀，脸色苍白，眼睛半开半阖。

  一时间我竟感觉到宿命，无论真假朱叔昀，最后是同样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