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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煮这肉时间要久些，晏桑枝回屋去拿出一张画像，她没有学过丹青，能画出师父的画像。是后来救了个书画先生，就学会了这几个已故亲人的，不过只能画出个大概模样，八分像。

  她多备了几张，一同交到谢三手上，晏桑枝特意交代，&1dquo;如果真有见着的那日，希望不要去打扰她。知会我一声，好叫我远远看上一眼就成。”

  她只是想知晓师父有没有活在这个世上，但其余的，不敢奢求太多。毕竟她们已经没有师徒关系了，冒昧上前打扰，对谁都不好。

  晏桑枝即使很难过，却还是说了这一番话。

  谢三看着画上的女子，相貌其次，眉毛上一点红痣显眼。但他也不敢再信口开河，&1dquo;天底下之大，人能藏身的地方太多，便是小小的江淮城就有不知多少人。所以要找人，运气好时几日到数月。可也要做好打算，谢三我只能尽力而为。

  &1dquo;无事，你瞧我岁数还轻，等上个几年又成什么问题。此事便麻烦三叔你，老太太我也会上心的，至少保她能活到古稀的年纪。”

  晏桑枝并非空口说大话，她是有家底子在身上的。

  谢老太太已经年过半百，看过的大夫都说，至多还有一两年的活头。如今在这里听着这话，谢三那脸上的横肉都在抖，不可置信般问道:&1dquo;真的?小娘子可别诓骗于我?”

  &1dquo;自然是真的，这件事还得等她性情稳之后再谈。”

  两人交谈了许久，炉里的驴肉汤也咕嘟冒气，自有一股香，谢三闻到都停住了嘴，要不是理智劝住他。这是要给他娘吃的，他好歹得尝尝再说。

  该说的话都已经说完，谢三拿上砂锅回到自己的府宅，才刚走到小路上。就听他娘屋里传来一阵拽木头的声响，他妻子领着一群人全都站在外头，面上习以为常。

  &1dquo;你们都先干自己的事，舒娘回房歇会儿，我进去看看。”

  谢三把他们都打走，谢老太太没打砸东西，只是把摆在墙角的黑漆木桌给移开，瘫在上面，什么话也不说。

  &1dquo;来，娘，这是我请人做的驴肉汤，可好喝了，尝一口。”

  谢老太太听见不是什么汤药，趴伏的身子立起来，有气无力地瞟一眼，&1dquo;拿碗来。”

  她素日来少吃荤腥的，这汤倒是一点油星都没有，也没什么胃口，又不好下了自个儿子的面。

  这病起来就这样，清醒时荣辱俱知，还晓得维护别人，起病来六亲不认，一点尊严都没有。

  谢老太太恨极了这样的自己，不敢去看他儿子的神色，接过那碗汤，连勺子也不用喝了一大口，吃到有嚼劲的驴肉，用牙齿去磨它，像是在泄怨气，一口又一口。

  吃完一盏好不好吃，她全然说不出来，只觉得自己清明了一些，转头耷拉下眼皮。作妖了许久，总算累了，谢老太太让他出去，自己要睡一觉。

  平常她不闹到半夜是不肯歇的，今日下午才过一半。谢三心里高兴，连忙让人守着，轻手轻脚出去给掩上门。

  坐到厅堂吃茶时，他放下茶盏，转头问身边的小厮，&1dquo;行安的船是今日到江淮?”

  &1dquo;晌午已经到了，那时郎君正忙着，我便没多嘴。”

  &1dquo;我赶紧看看去，这小子胆大，自己去了成县，把他娘老太太都吓得够呛。”

  谢三一路絮叨，他是谢家旁支的，在主宅边上买了间宅院。走上几步路就到了，大摇大摆进去，之前赶来慰问的，眼下大多都走了，厅堂空荡无人。

  谢七拿完东西出来，正好看见他，忙上前搭话，&1dquo;三爷，你找郎君呐，他在茶室。”

  也无怪乎谢七这么殷勤，他和谢十三、谢十五都是从谢三底下的船帮出来的。名字还是谢三挑了几个自己喜欢的数给他们安上的。

  &1dquo;是找他，你也进成县了，身子还好吧。”

  &1dquo;还成，主要是郎君受累，倒显得我没什么用。”

  两人客气几句，进到茶室后，谢三嗓门很大，&1dquo;行安。”

  屋里头谢行安原本靠在椅上，见他进来，整整衣冠行礼，&1dquo;三叔，这边坐。”

  谢三打量他，气色瞧着还算好，看来没多大事，他寒暄了会儿。

  听谢行安问道:&1dquo;表祖母的病如何了?近来可有好些。”

  &1dquo;还是那样子，不过我找到个偏门的大夫，你可别说，虽然是个岁数轻的小娘子，看病却老道地不成。眼下才刚治，吃了盏驴肉汤，我娘窝在家里睡下了，真是难得。”

  谢三夸得天花乱坠，各种溢美之词从他嘴里说出来。

  谢行安给他倒了盏茶，听得认真，忽听他问，&1dquo;行安，你可不知，我第一次见着个小娘子行医，心里还觉得古怪。你说要是你见着了，是不是跟我想得一样。”

  &1dquo;三叔，这事我觉得你愚昧了，”谢行安扣着茶盏，说出口的话却不赞同，&1dquo;行医看病这事哪分得男女，只是传家之术给男子的更多，可饶是这样，有些病女子医治时更厉害。”

  谢三讪讪，&1dquo;是我狭隘，人小娘子大气，也没有跟我一般计较。”

  &1dquo;吃的什么方药?”

  &1dquo;没吃方药，吃的药膳，可神了，别觉得是骗人。我见过她的医案，虽则我识字不多，可晓得那上头的病，中风都能医得，听她说还不是什么大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