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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到这里，她寒森森地道：&1dquo;你真是不错，连父亲也觉得萧郎看重你。”

  张绮头也不敢抬，她十指绞动着，喃喃说道：&1dquo;阿绮再好，最多也是做人侍妾&he11ip;&he11ip;锦姐姐才是真正的贵气人儿。”

  这话一出，张锦满脸的怒火和气恨，一下子都烟消云散了。她回过头来瞟了张绮一眼，哧声道：&1dquo;算你还有自知之明。”说罢，她下巴抬得高高的，娇娇脆脆地唤道：&1dquo;父亲，阿锦要见你。”

  里面的张十二郎清朗的声音传来，&1dquo;进来吧。”在张锦跨入房门时，一直低着头的张绮恭敬地朝她福了福，这才轻步退下。

  回头瞟了张绮一眼，一个婢女想道：这个乡下来的姑子，还挺识。

  张绮走下台阶时，里面张锦的声音传了出来，隐隐可以听到，她提到了&1dquo;萧莫”两字。

  张绮摇了摇头，快步向住处走去。

  她所走的是一条主道，不时有婢仆和士人经过。这些人似乎有点激动，不停地说着什么，张绮一听，他们说的每一句话，都离不开帝。

  是了，现在是陈蒨及位，刚刚定下年号&he11ip;&he11ip;帝英俊而睿智，汉家儿郎都把希翼的目光投向他。大家族的姑子，这时也把目光投向他了吧？

  帝继位，建康还有一阵清明日子可以过。她得盘算盘算了。

  没有人明白，现在的张绮有多难。刚从乡下外祖家来的她，身上没有一分闲钱，也没有带半个可用之人。便是阿绿，还是她入府后自己结识的。

  无人无钱无无地位无自由，她便有一些想法，也无实施之处。

  不过现在好些了，她认了父亲，成了正经姑子，不会再有人安排她做事了。她的时间，变得自由了。

  但是还不够。她这种自由，只在她那小小的房间里。要做些什么，还需要时机——也不知张锦什么时候能遇上萧莫，问他那写作&1dquo;美人赋”的事？

  张锦与很多姑子一样，腹中没有几两才气。因此，她不会知道，萧莫就算要写美人赋，也不会写好几种不同身份地位的美人，更不会写什么内外俱美的美人。有赋以来，男人写的美人，哪一次不是写一些穿着打扮，再重点描写一些她们的美貌和风情的？至于她们心里在想什么，那是断断无人理会的。

  美人美人，只是等同于珍宝器皿一样的玩物罢了。她们心中便是有苦，又干卿底事？

  自己那番话，漏洞如此明显，却也能骗住这种大家姑子。

  不过，那话骗不了萧莫。只希望萧莫听到后，会想起问自己一问。

  回到房里，阿绿缠着张绮问了好久，在她语焉不详，胡乱回答几句后，才嘟着嘴忙活去了。

  笑看着在坪里清理杂糙的阿绿，张绮摇了摇头，她从一侧拿起针钱，低头绣起一副画来。

  这画，她已绣了三个月了。再过几天便可以收尾。等收尾后，她会在旁边题上一诗，这诗，是她用毛沾着特制的粉末写出。继承自前一世，秀丽飘逸的字体，再配上继承自记忆的，极其出色的绣功，再加上格外贴切陛下心理的画卷，一定能买个高价——前一世，便有一个乡下绣女凭着同样的画卷，得了一大钱财。

  转眼，又是一天过去了。

  第三天一大早，一个中年妇人便来到张绮的房子外面，唤道：&1dquo;阿绮可在？”

  在阿绿清脆地应答声中，那中年妇人道：&1dquo;夫人交待了，阿绮也可以跟着姑子们去学堂了。现在就去吧。”

  学堂？张绮连忙走出，朝着那妇人行了一礼。不等她开口，妇人已不耐烦地说道：&1dquo;走吧，诸位姑子都到了，你去迟了不妥。”

  &1dquo;是。”

  张绮这次去的学堂，与上次的完全不同。上次仅仅只是学着认几个字，这一次，却是连同琴棋书画刺绣，诗赋礼仪玄学和谱牒（谱牒，也就是族谱，是区分庶族和士族的依据，也是各大家族防止有人冒充族人的依据，是当时的显学）都要学，乃大家族中正经姑子才有的教育。

  张绮到来时，学堂中低语声不断，笑声隐隐。远远望去，学堂里坐着二三十个少女。

  这些少女，都是张氏一族的女儿，坐在左侧前面贵位，有塌有几，几上还摆满了各种糕点，左右都有婢女侍侯的，自是嫡出的女儿，而远远隔上三米，只有几不曾有塌的，更不曾有婢女侯着的，都是张氏庶出的女儿。

  张绮在妇人地带领下，走了过去。

  她一出现，四下嗡嗡声便是一止，众女同时转头看来。

  在又是一阵嗡嗡低语后，知道了她身份的众姑子，脸上同时闪过一抹被羞辱的愤怒：这种身份的贱民，也配与自己同席？

  学堂正中，一个三十来岁的妇人轻轻敲了敲案几，在令得众女一静后，她抬头盯向张绮，以一种平平正正，听不出任何情绪的口吻说道：&1dquo;你是张绮？”

  &1dquo;是。”

  &1dquo;以你的身份，本不该出现在这个学堂里。不过家族长者有此建议，我等也不得不从。这样吧，你站在那里上课。”她指的是学堂的一个角落，那里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这话一出，学堂中的愤愤不平声顿时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