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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括氏黯然摇头:&1dquo;宗望的遗体在薨逝当天就在营中火化了,据说是怕天热不便保存,送回来的只是骨灰。”
这并不合规矩。女真习俗,族人死后一定要归葬故里,若将士在出征途中死去,也应把灵柩运回再决定土葬或火葬,而不是就地火葬。于是宗隽蹙眉问:&1dquo;谁下的令?”
受顿时目迸怒焰,抢先答道:&1dquo;宗磐!”
宗磐即完颜晟的长子,本名蒲鲁虎。完颜晟相当钟爱这儿子,让他自少年时起就跟随皇叔完颜杲攻打辽国,平时也着意栽培。金国的皇位继承制为兄终弟及制,完颜晟即位后按制封五弟完颜杲为谙班勃极烈,但对宗磐明里私下的照顾总让人觉得他对立储之事心有不甘。
&1dquo;仗都快打完了郎主才派宗磐去我爹营中,分明是想让他白白占个便宜,也为他记上协助制胜的功劳。而且他一去我爹就病倒,他请郎主派个御医来,就把我爹治死了&he11ip;&he11ip;”受继续诉说,愤愤不已,十几岁的少年,喜怒全写在脸上。
宗隽沉吟着再问:&1dquo;是宗磐请郎主派御医?谁告诉你的?”
受道:&1dquo;是宗幹大伯。”
宗幹本名斡本,是太祖庶长子,宗望与宗隽的异母兄。也是一名大将,跟随父亲在与辽战争中立下不少战功,只是武功略逊于宗望,完颜晟让宗望为帅领兵,但封宗幹为国论勃极烈,与谙班勃极烈完颜杲同辅政。
唐括氏也插言道:&1dquo;宗望常在外征战,倒是宗幹不忘时时对我们多加照顾。宗望死后他常来府中帮我们处理丧事,偶尔也会对我们谈一点朝中事。”
此时忽听门外有人唤:&1dquo;宗隽!”
众人闻声望去,唐括氏当即微笑道:&1dquo;正说着呢,他就来了。”
门外所立之人长身美髯,气度平和,正是他们所说的太祖庶长子宗幹。
宗隽微笑相迎。两人拥抱寒暄后,宗幹问:&1dquo;你们刚才在聊什么?”
受马上说:&1dquo;大伯来得正好,快把宗磐怎样害我爹的事告诉八叔吧。”
宗幹摆道:&1dquo;我什么时候说是宗磐害了宗望了?事情尚不清楚,不可胡说。”
宗隽淡然问他:&1dquo;听说给二哥治病的御医是宗磐请郎主派去的?”
&1dquo;据说是这样。”宗幹一笑:&1dquo;我当时不在营中,无法证实。何况,就算真是宗磐要求的,那也说明不了什么,主帅病了为他请个御医很正常。”
&1dquo;那御医现在在哪里?”宗隽再问。
宗幹叹叹气:&1dquo;失踪了。宗望死后他立即回京,我也曾找过他,但再也找不到,也不知是死是活。”
宗隽一时不再说话,只低头沉思。宗幹忽又微笑问他:&1dquo;你此次回来是准备卸任留京,不去曷苏馆了?”
宗隽道:&1dquo;是有这打算,但尚未对郎主说。”
宗幹眉目间立即闪过一丝惊异的神色,随即又转抬目看向门外,举止仓促而不自然。
不免生疑,忽然想起他怎会猜到自己准备卸任,宗隽便问他:&1dquo;怎么?大哥听人说起过此事?”
宗幹沉默许久,最后才似下定决心,低声对宗隽说:&1dquo;我刚从宫中出来,当时宗翰在与郎主议事,我隐约听见他在请郎主让他儿子知曷苏馆节度使事&he11ip;&he11ip;”
宗翰让他儿子知曷苏馆节度使事,在宗隽尚未提出辞职之前,那等于是明白地要求撤他的职了。宗隽冷笑,却未就此说什么,须臾复又展颜道:&1dquo;许久没与大哥喝酒了,今日重逢自当一醉尽兴。一会儿大哥与受随我回府,我们畅饮通宵如何?”
宗幹与受均欣然答应。三人坐下继续闲聊。宗望信佛教,灵堂中香烟袅袅,有十数位和尚不停地敲着木鱼喃喃念经,除唐括氏外,灵前两侧跪着数位披麻戴孝的婢妾,不时哀哀地哭。忽然跪在左侧第一位的那名女子似支撑不住,身体一斜,便晕倒在地。
她旁边的两名女子吃了一惊,忙把她搀扶起来,灵堂中有片刻的骚动。
宗隽举目看去,但见晕倒的女子约二十余岁,眉目十分精致秀美,皮肤白皙细嫩,异于金国女人,且是自己从未见过的,应该是宗望在南朝索来的婢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