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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借粮（第1页）

一眨眼年就过去了，张蕙兰也出月子了，而李明曦天天也能被妈妈抱着出去了，每天别提多开心了，但开心的日子没过多久，大队长李铁柱就通知让去上工了。

刚开始天冷，李明曦天天被放在家里由大妮几个照看，张蕙兰搁俩小时就跑回家喂奶，后来天暖和后，张蕙兰就想办法弄了个布袋，把小曦背在了背上。毕竟她也需要挣工分，不能天天往家跑，时间长了社员会有意见。

这天中午张蕙兰背着李明曦走到门口，刚要打开门进去，就听到身后有人在喊自己，转过身一看，是一个浑身上下打满补丁，脸上还脏兮兮的小老太太。

忙走上前去询问：“大娘，你叫我有什么事吗？”

只见这老太太双眼放光的死死盯着自己身后，这样的眼神让张蕙兰心里有些毛，同时也疑惑，自己背后也去没啥呀！

于是再次试探着开口，“大娘，你是有什么事吗？”

这次那老太太终于开口了。

只听她有气无力的说：“我是来找刘招娣的，那个死妮子是这家吧？我是她娘，我看你有些面生，你是这家刚娶得媳妇吧，赶紧扶我进去。”

对于这种无理的要求，张蕙兰想要开口拒绝，然而还没等她开口说什么，那老太太就开始不耐烦起来。

“还愣着干嘛？不赶紧扶我进去，依我看就是揍得轻。”

此时趴在老妈背上的李明曦正瞪大眼睛看着这个奇葩的老太婆，谁知这婆子看到女娃在看自己，又开始骂骂咧咧，“看啥看，再看把你扔了！”

进了堂屋里，这老婆子就又开始吩咐了，“去给我沏碗红糖水来。”

“大娘，红糖那金贵玩意儿家里可没有，我给你倒碗茶，你看行吗？”

一听没红糖水，赵婆子就耷拉个脸，嘴里嘟囔：“啥儿玩意，红糖水都不给喝。”

李明曦心想，啊呸，还喝红糖水，咋不上天？等奶奶回来要你好看。

说曹操曹操到，只听牛翠花响亮的嗓音在门外响起，“蕙兰，我听说家里来客人了，是谁呀？”

“是我，亲家母，这不好久没来了，来看看孩子们。”

接着李明曦就看到了戏剧性的一幕，原本病怏怏的老太太立马从凳子上起来，畏手畏脚的站在一边。

刚进堂屋的牛翠花原本还笑容满面的，一见是赵婆子立马变了脸色。

上前把李明曦从张蕙兰背上解下抱走，径直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啥事？说吧，不用拐弯抹角。”

瞅瞅端坐着牛翠花，赵婆子慢慢的开口，“我确实找亲家母有点事，你看这不一直闹灾吗？家里粮也不够吃，这不断炖了就想着来借点。”

“你咋个意思？来我家借粮？你看看我家粮够吃吗？”牛翠花冷了脸。

“这不是没法了吗？想着你家日子总好过点，招娣兄弟还没娶媳妇，亲家母你总不能看着俺们老刘家绝后吧？”赵婆子说着就抹起了眼泪。

牛翠花咬牙切齿，“你害怕老刘家要绝后，就来我家借粮呀？你咋不想想俺这一家老老少少十几口子咋活？”

“可你闺女女婿不都拿工资，再说你家老四不还是司机，咋不比俺家强？亲家你就可怜可怜我吧，你看我瘦的都皮包骨了。”只见赵婆子抬手就要往上捋袖子。

刚到家的刘招娣看到面黄肌瘦的赵婆子，控制不住的哭了出声。

一把拉住赵婆子的手，“娘，你咋成这样了，咋这么瘦？”

“你说咋回事，还不都是饿的，你倒怪好，天天吃香的，喝辣的，看看你胖的，你知不知道，你弟弟现在都饿的起不来了！”

只见听了这话的刘招娣脸色瞬间苍白，急匆匆地对牛翠花说：“娘，我求求你借点粮给俺家吧，实在不行就从二妮三妮她们的口粮里省，反正她们俩也是丫头片子，吃多了没用。”

对于刘招娣的这番话，牛翠花没多大反应，毕竟已经习惯了刘招娣这样重男轻女的思想。但李明曦就不行了，身为一个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她可以理解有些老一辈的人重男轻女，但也不必为了让男的活命，就牺牲掉女的吧！

在李明曦思考奶奶到底借不借粮时，就听见牛翠花说：“最多十斤没去粒的玉米棒子，多了没有。”

一听牛翠花肯借粮了，赵婆子立马喜笑颜开，“十斤也行，谢谢亲家。”

于是牛翠花就把李明曦交给儿媳，自己去装粮食，没多大会儿，东西就装好了，赵婆子刚要接过。

牛翠花就开口了，“你不能就这样拿走，得给我立个字据，不然到时候你不还了，我找谁说理去！”

赵婆子眼睛滴溜溜转，“哎，你还能不信我，再说招娣不是你家媳妇吗？我咋能不还你呢，亲家！”

“可别，就你家这情况，我可不信，还是立个字据保险！”

最后，赵婆子无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在一张纸上摁上了大手印。出去时没看一眼一直自己跟在身后的刘招娣。

刘招娣眼看着赵婆子出了大门，立马一个箭步跟了上去。

“娘，你等等我，”刘招娣说着就要拉着赵婆子躲在一旁的柴火垛边。

“哎哟，你个死妮子，你要干啥？拽疼老娘了！”

等两人来到柴火垛边，刘招娣瞅瞅四下无人，偷偷摸摸揭开裤腰带，从里面掏出几张票子，递给赵婆子。

看着眼前递过来的钱，赵婆子一把接过，数了数后，立马从口袋里拿出一块小蓝布，把钱卷吧卷吧之后，再用蓝布包起来，卷好之后，往鞋壳篓子里一塞。

赵婆子放好钱后就开始抱怨，“咋回事？就这点，够干啥的？你是不是藏起来了？”

“没有，娘，就这点，还是我偷偷攒的，俺婆子现在不让我摸钱了，钱都在我男人那。”

赵婆子恨铁不成钢的点了点刘招娣的头，“你呀你，要我说你啥好？自己的家都不当，让你婆子管着？男人能拿钱吗？你是不是不想管这个家了？娘当初咋给你说的，你弟弟给你最亲，以后能给你撑腰，你现在是不想管你弟了？那行，以后你不用回娘家了！”

刘招娣一脸惊慌，“不是娘，我咋能不管金宝，我实在是手里没钱，等我有钱了肯定送回家去。”

“这还差不多，有啥好吃的，别忘了回家给你弟送点，别光想着自己，你弟弟才是咱老刘家的根，我先回去了，你弟弟还在家等着呢！”赵婆子说完也不等刘招娣，就趾高气昂的走了。

刘招娣站在柴火垛旁边看着佝偻着身子慢慢走远的赵婆子，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越坚定了要多攒私房钱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