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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小公子，这个动不得，这是王爷的饰物。”婢女们怕惊扰帐中的季王，故而压低了声音劝道。她们搬出了季王，企图用季王的身份地位来施压。

  这些精心雕刻的饰物都是季王的宝贝，平常她们婢女欲将这些饰物移个位置，小殿下都要急上半天。

  若是被她知晓有人乱动乱玩，怕是会大雷霆。

  6秉嘴上应得好好的，实则不已为意，动作十分粗暴，抓起了一个又一个，甚至还拿在手上抛来抛去。

  外头虽有些动静，但隔得远，还不至于影响帘帐内的三人。6钟来到季王塌前，面上微微带着笑意，恭敬地道：“季王殿下，下官为您接诊。”

  “劳烦6太医了。”季王亦礼貌地回了一句。

  6钟按上季王的脉象，阖上双目，凝神敛气，但越诊他的眉头皱得越紧。

  谭福加弯腰候在一旁，有意无意地瞥着6钟的神色，心中暗自揣摩。

  诊了许久，6钟松开自己的手，先是叹了一口气，而后开口道：“季王殿下，能否让下官看看您的双眸？”

  季王点点头，伸手去解系在脑后的白纱。白纱解开，季王慢慢睁开了自己的双眸，毫无生气地望着前方的某个地方。

  6钟站起身来，半俯低身子，查看季王的眼睛。季王白纱下的双眼失焦，空洞无光，浑浊一片。

  6钟又上前掀了掀她的眼皮，仔仔细细地查看了一遍，最后摇头叹息道：“殿下之眸，回天无术。请恕下官无能为力……”

  “6卿，这不能怪你，只怪我自己没有这个福分。”季王面上颓丧，心中却是暗暗窃喜。

  待在一旁的谭福加也松了一口气，同时眼睛冒里冒出了几朵泪花，哀戚地道：“天意弄人，天意弄人哪！”

  一时间6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来安慰这二人。三人各自不语，帐内的气氛凝结了一会儿，直到帘帐外头传来了噼里啪啦木头的碰撞声。谭福加与6钟一齐将头扭向外头。

  季王眉梢动了动，辨认出这声音是如何出的，心中暗叫不好。

  她移了移身子，慢慢从榻上起来，尽量让语气平缓自然：“外头可是出了什么事？”

  “约莫是孙儿又闯祸了，下官替他同殿下告个罪。”6钟早已料到，急忙叩拜行了一礼。

  其言辞诚挚，礼数也到位，但这是表面功夫，其心必然不是这般想的。若是真的尊敬，问诊之时便不会带着顽劣孙儿一道来，让其惹是生非。从一开始，6钟就在纵容他的孙儿。

  内心诸多波澜，外表也不能显露出来，季王“诶”了一声，接着道：“6卿言重。福加，先去看看生了什么事，本王房中杂物甚多，莫要将6小公子磕着碰着了。”

  “是！”6秉的顽劣，谭福加是见识过了，入府不过几个时辰，便将厢房里头能拆的东西都拆了。

  也不知爷孙二人什么路数，一个调皮捣乱，一个收拾烂摊子，不断赔礼道歉，弄得谭福加满头雾水，最后只能笑着说没事没事。

  这般的好脾气便让那顽劣小儿更加不知收敛，现在竟闹到了季王殿下这儿，谭福加眼皮一跳，怒火从呼哧的呼吸声中冒出。

  到了外头只见6秉笑得无比开心，手里攥着季王雕刻了许久的饰物。地上还有两个被砸坏了的，其中一只是小麋鹿，它的触角断了，身子也裂成两截。

  谭福加心疼坏了，他亲眼见着季王耐着性子，坐在桌旁一刀一刀地雕刻，足足雕刻了三个月才将这只麋鹿雕刻好。如今被这顽劣的小公子摔了一下，便轻易地给摔坏了。那几个月付出的心血，就这般没了。

  “来人，把他给我抓住！”谭福加愤怒的声音从牙缝里挤了出来。

  三两个仆役上前，跑了两圈才将6秉抓住。

  被抓住的6秉知道自己有错，非但不承认，嘴上还有些不甘，憋着嘴道：“不过两三个便宜木头而已，借我玩玩又何妨，季王府当真是小气。”

  “你……”谭福加气急欲辩，却听见季王出声道：“6公子若是喜欢，便赠与你了。”

  季王不得不忍痛割爱，他知道6秉这般肆意妄为是为何。他们是太子的人，仗着有太子撑腰便无所顾忌。

  此次前来，6家爷孙便是替太子查看自己眼瞎的虚实，顺便再替八王夏容厚羞辱自己一番。自己与祝王走得近，□□派的人素来不喜欢自己，这对爷孙也一样。

  如今关键时期，她只能一忍再忍，任人揉捏，不然会更多的祸事会找上自己的。

  “还是季王殿下大方，不似婢女下人这般小气，那这些我就都拿走了。”6秉一边说着一边瞟了谭福加一眼，一副得意忘形、趾高气昂的模样。

  季王撑着拐杖，眼睛看不见，不知6秉拿走了什么，只听他那高扬的语调，便知他毫不手软，她刻的那些好看的定然都被拿走了。

  季王的心在滴血，握着拐杖的手都不自觉地用力。

  ***

  6秉被打回房，季王的寝殿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6钟回过神来，抱歉地道：“大儿去世得早，只给6家留下一个孙儿，故而管教不严，殿下恕罪。”

  “小事而已，6卿不必放在心上……”虚假的借口让季王疲于应付，她说着便往房中内塌走去。

  谭福加也是被气得不行，见状便知晓送客的时候到了，正欲张嘴，却听6钟语气高扬道：“对了，臣还有一事要恭喜季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