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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天骥抬头望向西方,沉声道:“三十年前,赵太祖拜王守训为征西大将军,以卓云相为副,统军二十万征伐大秦。当时大秦国力羸弱,加之偏处西陲,远离中原,多年未经战事,将士疏于操练,更有逆臣惑乱朝纲,致使双方刚一接战,大秦边军三十万竟不敌卓云相五万前锋,十日败退百里,一时朝野震惊。
“当时既无统军之将,又无可战之兵,所以大秦少师战天讳心想:‘赵虽举兵伐秦,但当时九州称王称帝者不知凡几,而大赵亦面临南北强敌。大秦目下虽难以抗衡,但天下大乱,不知何年何月方能一统,只要留下后路,不愁将来无兴复之机。’就建言秦帝:‘分散诸皇子远遁,并建一秘窟以存库银。若大秦未亡,自召回皇子库银便是;若天不佑秦,此则为将来东山再起之资。’
”秦帝采纳战天讳之言,并吩咐战天讳负责秘窟之事。经过数月,国库大多库银迁往秘窟。这时赵军已围大秦国都,战天讳见事不可为,为防秘窟之事泄露,尽杀迁银军士,随后远遁不知去向。”
萧子申皱眉道:“这战天讳也太残忍了些。”祖天骥斥责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若留下半人,致使秘窟之事外泄,大秦恐再难成事,杀少许人而或有天下,智者为也。”萧子申知道自己与师尊想法多有差异,便不再言语。
祖天骥又道:“谁知天不从人愿,遁走皇子竟悉数被赵军擒获。”说到此,祖天骥又叹了口气,续道:“而后那赵国竟在短短十数年间,横扫天下,挡着披靡,最后只北方剩下了一个魏国。那战天讳眼见再难成事,横了一条心,潜往汴京行刺赵太祖,与展平大战数百招,重伤逃走,自此再无消息,大概是殁了。就在五年前,江湖中突然传出大秦秘窟消息,原来秘窟竟留有图录并在南方江东路的鄂州出现。”说到这,祖天骥瞧向萧子申,不再言语。
萧子申问道:“五年前出现于鄂州,那现在呢?”
祖天骥道:“你真有心思?你可知五年前鄂州一片腥风血雨,不仅大赵朝廷尽出高手,连远在北方的大魏亦秘密潜入众多高手争夺,更不要说武林中人更是趋之若鹜。那一年,长江水三月血色。”祖天骥笑了笑,问道:“如何?还敢去看看?”
萧子申想到五年前那可怕的时日,心里也是一凉,连忙摇了摇头。
祖天骥笑道:“不过这次倒与五年前不同,你跟随我出来半月有余,可曾听到半点风声?”萧子申又摇了摇头。祖天骥续道:“这就对了,五年前秘窟图录现世时,不出一月,已闹得天下皆知。这次嘛,为师敢保证,知晓的人定极少!”
萧子申问道:“因何?”
祖天骥道:“五年前秘窟图录现世时,众人并不知真假,大多都以茶余饭后之笑谈视之,并不以为意,因而就传了开来。后来地犀教的一位长老得到了三张图录并前往秘窟,竟带出了极多珠宝金银。那位长老贪婪过甚,竟想独吞宝藏,因而卷了金银珠宝,不辞而别。教主魏东甫大怒,出追杀令,此时众人方知秘窟确有其事,因而众多高手各方追寻。恰在此时,那位长老在鄂州被现踪迹,鄂州也因此被称作了图录出现之地。其实图录最初并非出现于鄂州,只不过最初出现之地说法太多亦不可考,而鄂州因那位长老甚嚣尘上,大家也就默认了。现在大家既知秘窟是真,你若得了消息,会四处宣扬不成?”
萧子申摇了摇头,见祖天骥又不言语,欲知后事,又问道:“后来呢?”
祖天骥道:“那位长老被现的第二天就死了!从此三张图录不知易手几次,众多高手横死鄂州。那位长老从秘窟带出了一本册子,记载了当年战天讳与秘窟旧事,此事方传于江湖。据传闻,那三张图录,一张为山,一张为川,山川两图相合,即为秘窟位置;第三张为秘窟构造图,乃秘窟具体所在及内部详解。除了第三张图录,其余两张均无字句,除非是熟悉秘窟所在地之人,就算得到了图录,也不见得就能看明白。五年前,大魏最后得了第二张‘川’图,据说这些年一直有派人在原大秦疆域寻找,至今一无所获。其余两张,这五年来,并不知落于何处。”
萧子申点头道:“既为‘秘窟’,那当然是极难寻的。师父,其余两张,五年前是谁所得?”
祖天骥道:“这正是古怪之处,三张图录现世后数天,‘山’图与构造图均失了下落,后来大家所争夺的,就只是那‘川’图。”
萧子申闻言想了想,自语道:“难道得了图之人就此遁走了?”
祖天骥道:“不太可能,若传闻是真,就算得齐了三张图录,要寻到也非易事。那得图之人必然知晓只凭两张,无疑大海捞针,焉有不再抢夺之理,否则,他又何必去趟那浑水!”
萧子申想想也对,果然这事有些古怪,过了一会,忽想起一事,道:“师父,那展平不是称作‘大赵第一高手’,他也竟未夺得?”
祖天骥冷笑道:“他是号称‘大赵第一高手’,又不是号称‘天下第一高手’,没夺得,很奇怪么?”
萧子申惊道:“竟还有人比展平厉害?”心想:“师父在自己眼中都是难以企及的高手,却还不一定能胜过展平的弟子,想那展平该何等了不起!现在听师父之意,竟还有人高过展平,那自己这微末本领,还如何闯荡?”一时竟有些丧气,所以才有此一惊。
祖天骥嘿嘿道:“那可不一定,这天下高手不知凡几,老夫又识得几个!”
萧子申想知晓还有何人可胜展平,急问道:“那当初争夺,展平败于何人之手?”
祖天骥道:“你也忒天真!那参与夺图的高手数不甚数,就算你如何厉害,也双拳难敌四手。何况以展平之名气,他若出现,其他想得图之人,恐怕先要对付的就是他。”
萧子申奇道:“那些人竟不怕官家?”
祖天骥大笑道:“若怕了官家,大赵、大魏参与争夺,他们何必去鄂州!大赵、大魏常年以来争战不休,两国均倾力网罗四方高手。此事既非国事,众人参与,谁会以势压人?没得将高手推向了对方!所以大家都默认了,那江湖之人自然敢争。当然,他们或许敢出手对付展平,但光明正大的杀展平,恐怕也没人有如此胆量,不过伤残就不一定了。”
萧子申又问道:“那展平在鄂州是怎样?”
祖天骥奇怪的瞧了萧子申一眼,道:“这倒奇了,为何你只问展平?若不了解之人,还寻思你与他有什么关系。”
萧子申本想说:“自然是你连他弟子也赢不了,所以一时印象深刻,何况我自出来以来,也不识得什么人。”又想到对师尊今天已颇多言语相讥,还是别说的好,所以只是笑笑,并不说话。
祖天骥也不再追问,续道:“那展平自然是没去鄂州。”萧子申奇道:“你刚才不是说‘大赵朝廷尽出高手’,那展平怎会不去?”祖天骥哼了一声,道:“你以为那官家使得动展平?”
萧子申这时才想起师父之前曾言:“当今官家继位之后,那展贼就被赶出了宫掖,犹如丧家之犬,只能到帝九诏家里做了个门童。”想来那展平自然不会再“货与帝王家”了。
师徒二人一番话说下来,时已过五更,眼见天将明,祖天骥道:“走吧!”萧子申疑问道:“师父,我们还能回临州?昨晚的事……”
祖天骥笑道:“谁说要回那临州?前方十里外有个小镇,我们暂去歇脚。”萧子申道:“我们的包袱……”
祖天骥道:“也没什么贵重东西,不要也罢。对了,那秘窟图录之事,我看你还是不要去搅合了,没得惹一身麻烦,你随我一道去岳州吧。”萧子申奇道:“去岳州?去岳州作甚?”
祖天骥道:“你不三两天叫嚷着要识得几个英雄人物,许为知己,一醉江湖;不然又嚷道要几个红颜知己,江湖相期,烟霞相许!六月二十八是岳州‘南海情天’之主卫情天五十寿辰,那卫情天在江湖上有几分薄名,到时前去恭贺的武林人物定是不少。”说着,瞧了瞧萧子申,续道:“我是想去凑个热闹的,你既然不想去,那就算了罢。”
萧子申忙笑嘻嘻道:“师父你老人家也不早言明,我是没什么事做的人,有热闹,自然是要去的。”祖天骥意有所指,道:“那走吧!以后若事多了起来,可别怪为师。”见萧子申兀自不动,又催了一声。
萧子申搓了搓手,道:“师父,离六月二十八尚远,徒儿想再到别处逛逛,也好增加些江湖经验,以免将来丢了你老人家的脸,你看……”萧子申一方面是怕与祖天骥一起受约束太过,另一方面确实也有历练一番、增长见识的意思。
祖天骥本来也是想让萧子申独自一人的,现见萧子申自己提出来,倒省了自己唇舌,点头道:“也好,你到时候到枫苑客栈寻我。不过你可记仔细了,那图录恐怕四五月就会在鄂州重现,你千万记得要避开些,别糊涂的撞了进去!”
萧子申应了声:“知道了!”竟自施展轻功,乘着夜色,渐渐远去。
祖天骥望着萧子申远去的背影,沉吟良久,冷哼一声,方才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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