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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联官比其他小伙子多了个心眼,他知道孔庆美的爷爷和娘的脾气都很古怪,对孔庆美管教很严。要想娶孔庆美为妻,还必须买好她的爷爷和母亲。因此,只要碰上孔照年挑水,姚联官死活也要夺过担杖帮助挑到家,把水倒在瓮里再坐在张妮跟前说些奉承话才走。
开镰喽!家里场里田野里一片忙碌景象,没有迈着四方步走路的人,下地的、回家的都是一溜小跑。麦田里三雁编队,五人编排,猫着腰唰唰地挥舞着镰刀,领头的在腰间挂着成把的麦靿,跟靿的分列左右成梯形。远远望去仿佛成群的鲤鱼在碧波荡漾的水面上躜动。麦场边老年人忽扇着扇子在看鸡,&1dquo;噢——去去!”从捧不住风的嘴里不时地喊着。小孩子们往地里送饭送水,外加跟在大人屁股后边拾麦穗。到日落西山时,家家都把割倒的麦子拉到场上,堆起山峦般的麦垛。
孔照年和姚联官家的麦场挨在一块,位于苇坑的西南角上。天黑后,孔照年和姚联官都睡在麦场上守夜,姚联官有意把铺撑在孔照年旁边,拉起了家常。
&1dquo;大伯,你老身子骨弱,黑家风凉,咋不叫庆辉来看场?”姚联官投以关怀。
&1dquo;庆辉劳累一天,疲也。”孔照年并不理会姚联官的关心,一至保持着不卑不吭地态度,曲肘而枕,仰卧在铺上。
&1dquo;要么你回去吧,俺帮你看着,别凉着了?”
&1dquo;罢,人老骨硬,何惧之。”
&1dquo;大伯,你说话能不能不说之乎者也,听着别扭,社会啦,提倡白话文。”
&1dquo;习惯成自然,积习难改也。”
&1dquo;大伯今年高寿啊?”
&1dquo;六十有五,朽木不可雕也。”一陈凉风袭来,孔照年慢慢坐将起来,爬着拉过一捆麦个,放在褥子底下当枕头,将被子披在身上重躺下,望着满天繁星。
姚联官撑好被窝和孔照年并排躺着,说:&1dquo;大伯往后有什么活就说话,俺保证随叫随到。”
&1dquo;瘦地十亩,何愁操劳,爷俩足也,贤侄盛情,难能可贵。”孔照年掐根麦秸莛剔牙。
姚联官侧过身,面对着孔照年问:&1dquo;大伯,庆辉有媳妇了吧。”
&1dquo;未订。”
&1dquo;你老看不上?”
&1dquo;由他母亲做主,隔辈之人,省心。”
&1dquo;庆美有婆家没有?”姚联官小心翼翼地打探。
&1dquo;孙女之婚事,更不多问。”
&1dquo;你是她爷爷,一家之主,应该是你说喽算?”
&1dquo;吾不念旧俗。”孔照年不善言谈,更不说废话,特别是对姚联官这样的孺子之辈,更无兴。转过身给姚联官一个后背,哈欠连天。
姚联官也觉得和这老古董说话没,不久便入了梦乡。
正置麦收忙得不可开脚之际,蓝梅的宝贝闺女翠玲病倒了。说是嗓子疼,黑喽饭没吃。蓝梅割了一天麦子,腰酸背疼,以为是上火了,叫翠玲多喝点水,并没在意,人困马乏,躺倒便睡着了。翠玲自己倒了碗水喝,嗓子疼的不敢往下咽,免强喝了一口,噙着泪水躺在母亲的身边。
第二天,蓝梅没顾得问翠玲的嗓子还疼不疼,顶着星星和大嫂一同下地割麦子去了。
姚联官在麦场里摊麦子,天气晴朗,争取时间,过午套牲口打场。
杨水云一到农忙时,就自告奋勇在家做饭。
麦地里,黄菊把麦靿往裤腰带上一杀,割着四垄领头,蓝梅在左边割着四垄紧随其后,无精打采的姚联顺在右边割着两垄落在老后边,割一把站一会儿,晃晃腰扭扭腚,一副愁眉苦脸的熊像。
杨水云做罢早饭,打儿子春盛给姚联官往场上去送饭,喊翠玲起来给割麦子的人往地里送饭。翠玲的小脸烧得像火红的煤球,懒洋洋地不愿起床,杨水云没好气地说:&1dquo;大人都下地干活去了,叫你送饭还受屈?”
&1dquo;俺嗓子疼。”翠玲的声音细的像蚊子哼哼。
&1dquo;一点小毛病就娇成这样,有福气生在富贵人家,去当千斤小姐,衣食起居有丫环侍候着。”
翠玲忍着病疼,撇着小嘴提罐挎篮出了家门,杨水云睥视着翠玲虚弱的身景,狰狞着面孔说:&1dquo;赔钱货,死喽活该!”
蓝梅见女儿送饭来,没有意识到病情的严重性,只嘱咐翠玲回家多喝水,草草吃罢饭与黄菊又插手割麦子,懂事的翠玲见大人忙得连饭都顾不上吃,苶不呆地回了家。
晌午大错,蓝梅急忙忙地回家吃饭,看见翠玲躺在坑上呼吸急促,摸摸她的额头,滚烫滚烫,小嘴唇通红微微张着,只出呻呤声说不出话来。蓝梅令翠玲张开嘴瞅瞅嗓子,整个喉咙一片白色,肿得只有一条细缝。蓝梅快步把二气请来,二气看看喉咙摸摸脉,给扎了几针,说:&1dquo;翠玲得的是白喉,扎针效果不大,赶快去杨寨找张大头,他专治此病。”
蓝梅到麦场告诉姚联官要去给翠玲看病,姚联官不耐烦地说:&1dquo;现在忙成啥样子?哪里有空?叫她在家躺会儿,多喝点水就好了,大惊小怪的。”
蓝梅在家守着闺女掉泪,翠玲的胸脯一上一下急促地艰难地起伏着,小鼻翅忽闪忽闪出微弱的哼声。蓝梅把开水端到翠玲嘴边,翠玲抿了一口,咧着嘴咽不下去,疼得直冒虚汗。黄菊从麦场里回来,察觉翠玲的病不轻,劝蓝梅赶紧去杨寨。蓝梅抱起翠玲摸摸身上分文没有,想想这五六里地自己也抱不动,说:&1dquo;大嫂,你去找联官要个钱,咱俩一块去吧,在路上倒替着班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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