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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林巧兰喷了一顿,草根很是无语。不过草根还是认为林巧兰说的话糙理不糙,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是对的。是人谁不想攀高枝呢,要是自己真的有机会跃出农门。成为飞出山村的金凤凰,自己还在农村选一个绊腿绊脚的乡下女吗?
可是林巧兰的变数也太快了,简直比翻书还快。相交前前后后不到一个月就变心,事前一点征兆都没有。任谁都没法反应不过来,也没法接受和消化。
草根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也记不得是怎样离开的林巧兰。下午三点几钟了,从白龙返回邻县的班车早走了。又看不到货车,他只能用两脚车丈量着回家了。
从白龙镇到盘古跟公路走有三十五六里远,走小路的话可能近五六里路。所以草根是走小路回家的,由于情绪低落走得慢他回到家天也快要黑了。
兰母看见草根走进屋,便问:老大,这一天去哪了?草根说:妈,人家心里烦,别问了!看见大儿子有气无力走出木皮房向后面去,兰母问:怎么饭也不吃了?
不吃了!草根走进香火背,直接爬放在香火背隔墙边的楼梯上去了。兰母追来爬上楼问了一阵,草根这才把林巧兰变心的事讲了出来。
兰母骂一阵,就劝草根下楼吃饭,说为那种人气出病来不值当!草根这才下楼勉勉强强吃了几口饭,又洗了澡这才爬上楼来睡觉。
虽然走几十里路人很困了,但人困脑袋不困。想起母亲劝解的话,为那种人气出病来不值当。草根爬起来点上煤油灯,拿来一本书就着狗洞似的窗口看起来。
从前的房屋建得都比较矮,所以一般人家楼上前面墙上有一个小木窗,后面墙上是不开窗的。当年吵架兰母自愿搬来后屋住,楼上也就用竹篱笆一分为二。所以兰水根睡的前面部分有窗,草根睡的后面部分是没有窗的。为了白天也有光看清上楼,兰父拆了三块泥砖当窗用。
草根看不上几页书,兰父就从外面耍回来了。大概已经听兰母说过大儿子的事了,爬上楼便说:下面有房了,干嘛还在楼上睡着看书?草根头也不抬,说:你下楼睡大房吧,木根礼拜天放假回来了也好有地方睡,免得我看书影响你们休息。
兰父上了点年纪也烦爬上楼爬下楼,巴不得有个不用爬上爬下的房间呢,于是什么也不说就到楼下的大房休息了。
前面说了山村传递消息一点也不比现代网络慢,草根被林巧兰甩了的消息不出三天整个盘古都知道了。好好丑丑都有人说,大都是说草根赖哈蚂想吃天鹅肉的多。兰水根一家拍屁股笑到处传,经过伯娘姚氏那把是非嘴在外面一八卦。人们竟都嘲笑起草根来,弄得草根出门都低头走路了。
老话讲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样。有时好事过一阵子它变成了坏事,坏事过一阵子它又变成了好事。
人们的嘲笑没有把草根压垮,反而成了他的动力。听说县市省都开办了文艺写作专栏杂志,草根不写通信了。开始写小说,诗歌,散文,故事往县市文艺杂志上投稿。没想到他的第一个短篇小说被市文艺杂去录用了,后来还让省文艺杂转载。
那是一个礼拜天,邮递员送来了录用信。草根接信一看是省杂志的信封,拿起回家爬上楼就看。
刚开信封,妹妹秀根就在楼下喊了:大哥,有个人叫你去河边。草根在楼上问:谁?妹妹在楼下说:对河姓林的。
不用问就是林巧兰了,这个思想活跃,飘忽不定,变起来比翻书还快的女人,又要干什么?草根生气地说:别理她,就讲我大哥没有空。妹妹在楼下说:大哥,姓林的讲了大哥不去,她就到家里来!
林巧兰的脾气秉性草根再熟悉不过了,说得到做得到,什么事都干得出。母亲也是一个厉害的女性,万一林巧兰来了,正好遇上赶牛上山回来买菜的母亲,那还了得?想到这,草根放下信先不看了,下楼就出门。
一个礼拜一天的盘古圩,人来人往,好不热闹。草根走圩上过没有多看一眼,直接穿圩而过走西门出向河边去了。
很快就交立冬节了,最后一批候鸟咕咕呱呱叫着从有点灰暗的天上飞过。两边的二禾早已收割完毕,如今只剩下黄黑的禾蔸蔸。
冷风阵阵把河边的野芦和芒草吹弄得刷刷响,时而泛红,时而泛白的河水哗哗流着。看上去显得压抑又有苍凉,放眼望去,只见林巧兰在一片芒草后向草根招手,草根便走了过去。
几个月不见林巧兰瘦多了,从前青春,饱满的蛋形脸吹弹可破。如今是面色惨白,颧骨高耸,眼窝深陷。那苗条玉立的大长腿好像也矮了几分,特别是那代表女性美的双峰,一下扁如男子。整个身形看上去都有点佝偻,像是生了一场大病没有恢复一般。
草根来到面前了,他还没开口问。林巧兰就扑来了,举起一双细瘦的粉拳,得草根就捶,如擂鼓一般捶的咚咚响。边捶边说:就怪你,就怪你!
草根很是莫名奇妙,她抛弃他,她甩了他,他还不怪她呢,如今她反倒怪起自己来了于是问:人家还没怪你呢,你有什么理由怪人家?
有理由,有理由,就是有理由!林巧兰边说边捶打草根,把草根当成泄的靶子了。她一会儿哭了,像一旁呜咽的河水。好一阵才把这几个月的经历讲了出,真是可怜之人也有可恨之处。
原来那个企业头头是个有妇之夫,不但有妻子,还有儿女。大概在半个月前,企业头头的妻子领着一群女人冲进会计室。得林巧兰就是一阵狠打,巴掌扇她的脸,脚踢她的肚腹和下身。硬是把林巧兰自己都还不知道怀上的孩子给打踢得流产了。
全靠离医院近这才捡回一条命,林巧兰在医院住了半个月今天才出院。要去找那个企业头头,他不知跑哪躲去了。不敢去白龙初中找她的爸爸林校长,于是就回盘古老家了。在盘古下班车,正好遇上草根的妹妹兰秀根。叫秀根回家去讲草根听,林巧兰便先来河边等了。
听完林巧兰的叙说,草根道:这能怪人家吗,又不是人家喊你那样做,害了你!林巧兰说:就怪你,就怪你。叫你结婚你不结,要是结婚了还有这事吗?
这个刁蛮霸道的女人,没有理由总是能找出理由来。草根说:屙屎不出怪地硬,谁叫你好强贪慕虚荣不长眼睛的?
叫你说人家不长眼睛的,叫你说人不长眼晴的!林巧兰突然又对草根的肩头捶擂起来。
你个疯子,懒理你!草根拿开林巧兰的手走了。
可能是心里还不舒服,也可能是想和草根破镜重圆。看见草根走了,林巧兰跟后就追。
草根走快,林巧兰也走快。她一个病秧秧的身体一时间不知怎么拼出那么大的力量,就算是草根跑她能跟得上。
走上大路惹得人家往返赶圩的人望呀呀的,不知道生了什么。走圩上过那就更加了,崩圩一般围过来观看。当然了少不得惹人议论纷纷的了,说什么难听话的都有。
听见人们议论纷纷,说难听的话。草根不走直道回家了,而是还没出东边圩在中间道口就岔进村了。林巧兰一样跟后从中间道跟着岔进村,有好事的大人和一些好看热闹的小孩远远跟在后面看。
兰母从山上正回到家,看见林巧兰追着自己大儿子。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她先进屋操起一把扫把。让过大儿子,对着欲进屋的林巧兰就是一扫把:打死你这个骗人的东西!
看见扫把飞来,林巧兰偏头让过。转身就跑,兰母追出来用扫把指着说:还来缠着我老大,见一次打你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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