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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夫人,是他八抬大轿迎进门、恨不能供在案台、不许旁人说一句不好、小心翼翼护在身边、一门心思想要留下的人。
是他韩烺活了二十多年,唯一中意的女子。
那女贼,是她吗?
韩烺深吸一口气,慢慢转过头,去看床上的人,他转得那么慢,那么艰难,如同一个陷在泥淖中的人,连呼吸都难以维持。
终于,他看到了坐在床头的她。
锦被将她团团裹住,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连一寸衣角都没有露出来。她了寒症,身上冷,可方才,他记得自己将她稳稳当当地平平放在床上,然而眼下,她如何就坐起来了?
韩烺不愿意想,可疑问甚至反问,就像是开水中的泡,一股脑地冒了出来。
他不由想笑,事到如今,答案就在眼前,他难道还要掩耳盗铃吗?
端看她静静坐在床头的模样,浑身散出来的淡然的气度,眉眼间的清澈,韩烺的脑海中,那风中黑衣裹住的细瘦的身影,渐渐从一团迷雾之中浮现出来,就在浮出来的那一瞬,与眼前的人重合在了一起。
韩烺深深的闭起了眼睛。
不是她,还有谁?!
她就是这样将自己团团耍玩的吗?!
亏自己还要留下她陪他到老,他还以为找到了能相守白头的人,原来,竟是骗子,竟是贼!
韩烺心头的痛一瞬间变了,怒气蹭得窜了上来,他浑身一颤,眼睛忽睁,眸中冷光四射。
他要问问她,如何将自己当作小丑一般耍玩?!
可就在此时,静坐床上的人忽然动了一下,一只手自锦被中伸了出来。
那手向他张开,“夫君,怎么了?”
声音如山涧泉水,叮叮咚咚地滴在了韩烺的心头,正放肆燃烧的怒火,就像是三昧真火遇上了菩萨的净瓶水,几滴下去,灭了干净。
韩烺定定站住了,瞧着那只无暇的手。
是右手,虎口清白如也,一丝泛红都没有。
可是他看得一清二楚,那女贼接下他使出内力的两刀后,虎口被震得通红一片,那样的红肿,三五天都消不下去,怎么可能什么都没有呢?
韩烺脑中一片空白,目光呆滞得看着他的夫人,半晌,腿脚恢复知觉,他走上前去,握住了那只向他张开的手。
手下冰冰凉凉,这股冰凉顺着紧握的手传进韩烺脑中,他这才清明复现。
夫人了寒症,还病着!
他忙不迭地将那手重塞回被子里,塞进去之前,目光不由又扫过那虎口。
没有红肿,没有伤痕,什么都没有。
韩烺不由大松一口气,胸肺中的惊气怒气一呼全散,像是准备一场鏖战,猛然现对面是友军一样。
他摇着头笑了出来,在被子里握着他夫人的手不放。
“吓煞我了!”
他叹着,另一只手抚上了裴真的脸,那脸庞亦是冰凉,他没注意她鬓角飞起的几缕丝,只看她的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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