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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阿齐六－絮儿（第1页）

两日后的清晨，小端和李典吏，不，李校尉来了。

听见小端说话的声音，莲心披着衣服尖叫着就冲出来，兴奋在他身上又捶又打“你让狼叼了去吗？说好的年下里来看我们，怎么不来！”

小端只是傻呵呵地笑，仿佛身上挨的不是拳脚，是给的蜜糖。

这一幕看得呼延略心里打起了小九九“以后得多操心他们，莫闹出幺蛾子来。”

小端和莲心也不在乎众人诧异的眼神，便低头翻看小端带来的小玩意儿，恨不能额头碰着了额头，弄得呼延夫人一再派小丫头到跟前儿去听他们都说些什么，小丫头一头雾水地回来说“都在说吃的、玩儿的东西”。

这两日老呼延的身体不是很好，今天走之前老人家还在睡觉，呼延夫人吩咐众人不许搅扰老人，让他休息，也避免了与他最疼爱的孙子离别时的痛苦。

呼延略、欧阳雄、李校尉三人骑马，小端驾车，莲心、阿齐坐车，一行人在亲人们的百般不舍中，终于出了。

挥别时强装出的笑颜此刻都被收起，连坐下的马也显得垂头丧气。

“哥哥，快看！祖父！祖父！”莲心高声叫着，冲着身后的城墙挥动双手。

呼延略扭头看去，老呼延站在城墙上，一缕花白的丝在随风摆动。

他再也抑制不住情绪，翻身下马冲着城墙上的老人连磕了三个头，被扶起时，满脸是泪。

老呼延连连挥动手臂让他们启程，莲心和阿齐也下车，六个人并做一排，又给老人齐齐跪下。

老呼延的送别，彻底开启了众人离家远行的低落情绪，许久，没人开口说话。

“唉，我孩子出生时我应该赶不回来。”想到临别时小莲泪眼婆娑的样子，呼延略心里一阵酸楚。

欧阳雄也叹气“我，亦然。”

呼延略听了抬腿轻轻在他马屁股上碰了一下，欧阳雄的马立刻加，身后传来呼延略愠怒的声音“嫂子有喜这样的大事，你居然敢不汇报！”

欧阳雄无奈地扭头看他“这种事！我和你汇报得着吗？！”

三人中最轻松的就是李校尉，他把五月和小青的住处安置在自家院落旁边，和草儿母子既能相互关照，又能互做友邻，于是便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地说“县丞大人，您现在可是御史台的大舅哥了，以后我们都得仰仗您啦！”

欧阳雄咬牙笑道；“你这个年里，是跟着那群莺莺燕燕的女子长出长舌头了不成......”

猛然想到车里坐着的两人，忙住了口，但是晚了，莲心和阿齐不依不饶地说到驿站就写信告诉叶子她们，欧阳大人说她们是长舌妇。

吓得欧阳连连道歉。

阳春三月，绿柳佛风，出城后的景色既野趣也旖旎，因为天黑前到驿站绰绰有余，大家便信马由缰的缓行，刚才弥漫期间的哀伤一扫而光。

阿齐探出头，看着前面骑马的三人。

中间的呼延略一袭白衣，听说他身子骨一直不好，出前还在闹肚子疼，但是骑在马上的他身姿挺拔，年少飞扬的样子令路人无不侧目而视，眼中流露出赞许。

他右边的李校尉一身黑衣，人高马大，一看就是会功夫且健硕的武人；他左边的欧阳雄一身紫衣，身形较瘦，有点佝偻，但是他有一双善于窥探人心的眼睛。

生活在他们身边已经月余了，她从开始的百般防备、意图突袭到如今渐渐心生纠结，这个过度似乎有点太快。

庞秋的乳母罗氏的女儿顺心比庞秋小三岁，刚开始牙牙学语，庞夫人很喜欢，常让罗氏把女儿带来和六岁的儿子一起玩耍。

但是，那年的春天，顺心被庞秋推进了荷花池，罗氏远远看见了这一幕，等她魂飞魄散赶到近前时，被庞家下人抱出来池塘的顺心已经没了呼吸。

罗氏扑向庞秋，用力摇晃着他问他为什么要把女儿推进池塘，庞秋吓得大哭“我让她帮我把掉进池塘里的东西拿上来，她不听话！”

那以后，罗氏就得了疯病，整天神神道道不吃不喝。

罗氏就算不疯，庞夫人也不敢让她继续照顾庞秋，便辞了她。

为了照顾她的生活，让她在家种地的丈夫罗二进庞府做了车夫。

说来也怪，两年后的春天，庞夫人生下了一个女儿，据说女儿出生那晚庞夫人梦见了顺心，那孩子浑身湿淋淋地站在窗前哭着喊“娘”。

庞夫人一下子被吓醒，女儿絮儿便出生了。

絮儿一出生，庞秋就患了喉疮，有方士说絮儿是太岁的原因，也有庞夫人认为絮儿是顺心投胎来的原因，总之，絮儿不满月就被送进了黄家。

罗二夫妇也认定絮儿就是再次投胎的顺心。

罗二夫妇偷偷去找戏班子的班头黄周，想买下絮儿。

贪婪的黄周开口就要一百两银子，他们夫妇俩就是砸锅卖铁能凑出五两纹银就很不错了，一百两，得凑到何年何月啊！

于是，罗氏就在戏班子附近租了房子住下，不要分文地去戏班子做厨娘，为的就是想照顾絮儿。

因为有罗氏在，絮儿才能活下来，这是包括黄周夫妇自己都承认的事实。

尽管学戏吃尽了苦头，在苦难里长大的絮儿十四五岁就已经出落成了美丽的女子。

她很孝顺罗氏，知道罗氏把好吃的都省给了自己，就暗暗誓，将来一定要让罗婶子享自己的福。

有一天晚上，黄周出去喝酒了，罗氏忙完后厨的事情后想让絮儿跟自己回家去住，絮儿说明儿一早戏班子要去一户员外家唱堂会，走得早，她就住在了戏班子里。

结果那晚黄周酒后想凌辱她，他想不到的是，瘦小的絮儿因为学戏，不但身子矫健灵活，胆气也比同龄的男孩子都壮。

她居然将黄周捆绑了起来，怕连累罗氏不敢去投奔她，一口气跑回了庞家，还是被爹娘拒之门外，由罗二送了回来。

那一次，罗二那个平日里老实得放屁都怕声音大惹人讨厌的人，居然闯进戏班子逼着黄周将絮儿放出来，黄周的老婆也怕絮儿继续留下早晚是个祸害，就以五十两银子卖给了罗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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