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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上学（第1页）

2oo7年9月1日，天气晴。

我的心头上却笼罩着一片乌云，阳光难以洒下半点。

今天是入学报到的日子，此刻本该开心前往新学校的我却依然沉默的待在老妈的宿舍中。

其实一大早，老妈就已经催促过我快点收拾，早点出去学校报到。但是我却提不起半点兴趣，不知道从何收拾起，不知道要收拾什么。

“晨晨，再不去学校就要迟到了，现在后悔也已经没有上其他学校的机会了。”

老妈颇为无奈的看着我说出了这句话。

我沉默不语，好半天才勉强从嘴里吐出两个字：“走吧。”

……

从城里回镇上读书，从小品学兼优的我心里充满了不甘心。

小学班主任不止一次的打过老妈的电话，劝老妈把我留在城里读书，不愿意我一个好苗子埋没了。

她说：“我教了这么多年书，带过很多从村镇上来的学生，他们都特别努力，但是最后因为学籍问题回了村镇上学。他们之前的成绩都很好，回了镇上以后开始不学习，最后考个最普通的高中，甚至职高。不是说这些学校一定不好，只是他们本来可以更好。王晨这个成绩，这个学习态度，我不希望他也变成那样。”

老妈的确想让我留在城里读书，不然她也不会三年级的时候把我从村里带到城里，只是想要就读城里的学校最后都要面临一个问题，那就是一笔对我家来说数目不菲的借读费。

姐姐当时赶上了政策，将户口迁移到了城里的舅舅家，她上的是城里最好的学校。

老妈本以为我也能这么操作，在我三年级的时候托着关系也把我转学到了城里。只是政策变化，在我毕业这一年，不在父母的户口下，就没有学籍，不能上学。

我尚未成熟的心里其实埋怨过老妈，我在村里小学如鱼得水的时候，她把我从熟悉的学校转到了陌生的学校。让我离开了熟悉的同学，去面对陌生的同学，让我一个村里上来的小孩，进入了一个城里的集体。那份差距，那份陌生，让我变得拘谨，胆怯，我花了四年时间一步步融入到我们的班集体，然后现在，又要分开，又要去到一个陌生的环境。

我其实很想留在城里读书，我已经和同学们相处的称兄道弟，我想和他们继续在一起学习，黄泽，李威，文飞……还有那些女孩，阿艳，莎莎……。

我知道，只要留在城里读书，我依然还能和他们在一个学校，甚至一个班里。我们依然能一起学习，一起玩乐。因为四年的相处，我对他们的家在哪里，以后能去哪里上学早已知道的一清二楚，他们都集中在那么一两个学校里。

只不过他们却并不知道我，小小年纪的我，并不愿意把老妈的宿舍当做家，并不愿意把这些透露给同学们。所以我了解他们，他们并不了解我。

老妈只是一个普通校办企业的职工，说是企业，其实改制后连着老板和老板娘，展了多年也不过就那么十几个员工，靠着低买高卖一些服装类产品谋利润。老妈虽说是最早一批入职的员工，可微薄的工资并没有让她攒下多少积蓄。

老爸是个普通的建筑工人，常年在外，辛勤的劳动也不过堪堪能养家糊口。爸妈供我和我姐两个人上学，已然压的他们透不过气。

我们家自我出生就进了城，可时至今日也依然只能蜗居在老妈的宿舍里。

班主任的电话来过之后，老妈忧心忡忡的对我说：“晨晨，妈妈不是不愿意出那笔借读费，真要是到了你没的上学的时候，妈妈哪怕去借，去求，也一定凑齐这笔钱！只是这才刚上初中，如果现在出了借读费，万一三年以后你没考上高中，到时候还得再出一次。这样的花销，我们家难以负担啊。初中毕竟是义务教育，去镇上也能上，高中妈妈会给你做好准备，只要你的分数过得去，妈妈一定会攒出这笔钱让你上学。”

老妈的话让我很伤心，尽管我有那个自信，我一定能考上，可是三年后的事谁又能说的清呢。

班主任最后告诉老妈，城里的私立会有招生摸底考。只要考的好，私立不用借读费，甚至可以免学费！

老妈带我去了，摸底考那天，学校门口停着各式各样的小轿车，而我和老妈只能靠步行。

那一刻我告诉自己，这不是我能就读的学校。因为哪怕我考的再好，哪怕我免了学费，我的自卑也不足以让我在这个学校立足。

小小年纪的我，早已体验过生活的穷苦。依稀记得，当年在学校的主席台上，领到学校资助给贫困生的新书包的时候，我的内心没有欣喜，只有想挖地三尺钻入洞中的窘迫。

而也是从那天起，同学们对我的好，都被我当成了他们对我的同情，这也让我和他们之间的友情走了不少弯路。我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我要带着城里学到的知识，带着城里学到的为人处世，去乡镇上展现自我。

所以摸底考的时候，我交了白卷。

交完白卷后，出了考场。我坚定的对老妈说：“是金子到哪都光。”

我人穷，但志不短。

老妈听完后，她的眼里噙着泪水，但她却满脸欣慰的对我说：“晨晨，你能说出这句话，妈妈就相信你。”

老妈把这句话转告了班主任，班主任在电话里跟我说：“王晨，老师等着你考上城里的高中，来学校看望老师，给我报喜。”

……

只是再坚定的信念，再霸气的豪言壮语，真到了要去学校的这一刻，我的心情依然不可避免的低落。我尽可能的拖延着时间，希望能去学校的这一刻能迟一点，再迟一点。

老妈无奈的说出没有办法了以后，我知道，确实没了办法。

既然没了办法，那就勇敢面对吧。我背起了行囊，踏上了去往学校的路。

他日若遂林云志，敢笑黄巢不丈夫。

……

站在我即将就读三年的学校门口时，我微微叹了口气。暑假两个月，我和老妈跑遍了城区的各个学校，没有一个如此破旧。

我内心有些委屈，来时坚定的信心在这一刻有些崩塌。

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