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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结果的间隙，两个人隔着个座位坐在等候区角落。医院的连排椅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做的，又冰又滑，齐向然靠在上头玩游戏，玩着玩着，一会儿往下出溜一下，一会儿又往下出溜一下，整个人就跟沾了水的泥鳅似的，他干脆用脚后跟抵住了前座。

  江纵像是在和什么人聊工作，一脸严冷地在手机上敲敲打打，结束以后他关掉手机，扭头一看，齐向然两条腿大咧咧岔着，直愣愣硬梆梆地伸到前排，腰背悬空，肩颈垮在座椅上，沉浸地横拿着手机，像根痴迷网络的柴棍。

  他先起身去取了血检结果，回来的时候绕到齐向然身后，伸手捏住他后颈，把人往上提了提。

  齐向然猝不及防，脖子下意识缩紧，手上一个技能使偏，屏幕便立刻变得灰暗，他骂了声，回头正要脾气，江纵却不赞同地看着他：&1dquo;坐起来玩。”

  &1dquo;死都死了，还玩个屁。”齐向然低声嘟囔了句，把手机关了揣兜里，站起来先舒舒服服伸了个懒腰，左右扭了扭脖子，出有些吓人的&1dquo;咔咔”声。

  &1dquo;结果出来了？”他从江纵手里抢过报告，视线在上面飞快地扫了圈，这样细胞那样蛋白的专业用语，看得他难得露出来副茫然的表情，&1dquo;这什么意思啊？”

  江纵把单子接过来，他刚才已经看过了，这时候又低头看了会儿，目光在某两处箭头上停留一瞬，淡道：&1dquo;应该是有点贫血。”

  &1dquo;贫血？”齐向然倒是没觉得贫血有多严重，&1dquo;贫血也导致烧？”

  江纵抬眼看他：&1dquo;这两者不一定有什么联系，我去问问医生。”

  &1dquo;行。”齐向然又把手机摸出来坐下了，一副觉得江纵大惊小怪的表情，&1dquo;那你去吧，我就在这儿等你。”

  江纵点点头，朝诊室走之前又捏了捏齐向然的后颈，把他坐姿给固定住。

  再从诊室出来的时候，齐向然换了个空调风更大的座位，仍然像硬柴棍那样梗着身体地躺坐着，嘴里还叼了半根快要吃完的棒冰，见江纵出来，他拿下棒冰坐起身，朝旁边努努嘴，座位上的包装纸还包着棒冰的另一半。

  &1dquo;再不吃要化了啊。”齐向然提醒他。

  江纵俯身，拿起来棒冰，坐到齐向然身边，看了看他手机上又换了个玩法的游戏，又看了看他，一直没动。

  &1dquo;怎么，医生说有问题？”齐向然转回去盯着手机屏幕。

  &1dquo;没有，”江纵说，&1dquo;医生推测可能是情绪原因，近期过于激动、紧张，或者太焦虑了。吃点退烧药就行。”

  齐向然&1dquo;哦”了声，手指在屏幕前停了半天，他突然不知道游戏里自己刚才已经看好的下一步应该怎么走了，&1dquo;那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说完他喉结上下一动，把嗓子眼里霎时翻涌起来的酸痛用力压下去，又闷声闷气地补了句，&1dquo;我有什么好焦虑的。”

  江纵有一双有韧性的眼，齐向然总爱拿&1dquo;劲”这个字眼来形容。略有狭长的眼型，眼褶只是薄薄一层，明明容易让他看起来薄情寡义，但他眼珠却像熔岩的黑色，一直这么盯着人看时，会让人联想到疾风过处，岩浆在火山暗口中的滚沸迸溅。

  绝大部分时候，齐向然很抗拒跟这样的江纵对视。因为太烫了。

  他现在根本差点就将头都埋进手机里，却仍然感觉江纵的视线能在自己脸上烫出几个窟窿来，好像一种无声的熬煎。

  时间过去一秒、两秒，医院压抑低沉的空气里，似乎有指针走动的声音。江纵忽然一开口，齐向然就立刻条件反射地捏紧了手。

  &1dquo;我在看&he11ip;&he11ip;”江纵说，&1dquo;有些病号烧了还那么馋嘴。”

  齐向然听到棒冰的包装袋响了响，&1dquo;还趁着我不在偷偷去买？”

  齐向然猛地一愣，品了品&1dquo;偷偷”两个字，有些哑然失笑。

  &1dquo;江纵啊，”他以一种令人寻味的语气问，&1dquo;出一趟国，你是不是忘记了，时间是会动的。”

  他抬眼看向江纵，很平静地说：&1dquo;为什么感觉你总还拿我当个小孩，可我已经长大了啊，”他举了举手中的棒冰，&1dquo;来不来医院也好，吃不吃棒冰也好，无论做什么都好，其实我都不需要你替我做决定，我有自己做主的权力。好像我跟你说过的那些，你全当成了孩子话，当成了耳旁风。”

  他偏偏头，脸上露出不解：&1dquo;我真挺好奇的，昨天我的意思还不够清楚吗？你今天为什么还要来？”

  说这话时，冷气倏地有一阵变大，将齐向然额前的头吹得乱了些。

  他脸颊上已经没有烧带来的嫣红色，反而因为长时间待在空调屋，呈现微微一点白。那双标致的桃花眼是他明艳长相的点睛，眨一眨，倒映出白炽灯的光影，脸上却有不算好看的淤青，像只弄脏以后被丢进风里的漂亮玩具。

  看着这样的齐向然，江纵竟然有一种突兀的、强烈的想法——他想做弄脏他的那个人，想做将他丢进风里的那个人。

  大概也想做将他捡回家重打扮的那个人。

  &1dquo;已经说过要来。”江纵抬手，将齐向然乱掉的头轻轻拨回去，&1dquo;所以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