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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杀人偿命,天经地义。”许诺也认可的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那然后呢?”
“然后?”赵默被这个问题难住了,他之前想的都是要给母亲报仇,但是自己根本没有这个能力,眼看着官府也靠不住,渐渐的,报仇的事也越来越没有希望,于是他这几年只能等,等自己长大,等自己有能力去报仇,仅此而已。
可是今天小二的到来,以及下午做的那个梦里父母说过的话,让赵默觉得自己以前执念太深了。
赵默犹豫了一会儿,说道:“等报完仇,我就去外面的世界看看,我娘跟我说过,外面的世界很大很大。”
“嗯……”
许诺听了赵默说的话,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小时候也是类似的命运,他很能理解赵默的感受。不过相比之下,他就幸运了很多。
那时候的许诺,比赵默还要冲动和愤怒。他当时已经十五岁,看到父母在自己家里被一伙下山抢劫的强盗活活砍死,一个人拿着家里的菜刀,就冲上去要拼命。
就在险些要和父母去地下团聚的时候,一个男人救了他,并且迅击杀了那个为的强盗头子。
余众四散。
许诺还想追,男人一把拉住他的手,闭上眼摇了摇头,问了一个让他愣了很久的问题:
“追上去,杀光他们,然后呢?”
然后呢?
许诺听到这个问题,立时冷静了下来。
男人又指着躺在血泊里的那个强盗头领,说:
“躺在地上这个满脸刀疤的头领,你可知道是谁?”
许诺看了眼被杀死的强盗头领,摇了摇头。
“他叫牛大山,那张面目可憎的脸,值五十两银子。”
说着话,男人从怀里掏出一张悬赏令,丢给许诺,然后一步步走向那具尸体。
“他也是楚国人,父母都是农民。后来因为他爹赌博借了驴打滚,家里还不上银子,然后被赌场的人活活打死,姐姐被卖到了妓院,他娘也跳井自杀了。”
男人单膝蹲在尸体前,从腰间抽出一把弯刀,照着脖子比划了一下,继续道:
“他觉得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家里所有这些悲剧,都是因为自己太弱小,不够狠。他并不怪赌场那些人杀人,反而投入其门下,当起了赌场打手。”
男人熟练地割下了牛大山的头颅,并且撕下尸体的衣服,把头颅装了进去。
“后来赌场被强盗抢了,他才现强盗更狠,于是也跟着上山做了强盗。他杀了很多像你父母一样的人,抢过很多钱财粮食,但他自己觉得没错,因为在他的世界里,只有强者才配活着。”
包好头颅后,男人轻轻舒了一口气,嘴角微微上扬。
“那些强盗,他们大部分人也都和你一样,从小就是没人关爱的孤儿,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正常活不下去,才选择上山当强盗。在他们眼里,只要能活着,即便杀人放火也无所谓。你现在去杀光他们,然后呢?”
“杀了人,你也一样要活下去。到时候,要么就是去抢别人,要么就是和我一样居无定所,四处漂泊。可是这世道会因为你报了仇而变得更好吗?”
“不会的,到时候还会有无数和你一样遭遇的人,不断沦为强盗,然后杀人。被杀的人再杀人,再做强盗。世道只会越来越坏。”
“叮——”
许诺不知不觉松开了拿着菜刀的手,刀尖碰撞地面,出一声脆响。
“可是……我想和你一样,我不想做强盗,强盗是坏人。”许诺回过神来,说道。
“有时候,好人也可能变坏。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是平等的,只是境遇造化,让每个人的命运都不太一样,有的人变成好人,有的人当了坏人。如果我们能让这个世界的坏人都变好,那世道就会好起来,可是我一个人的力量不够,你愿意帮助我吗?”
许诺拼命点头。
“好,那就让我们一起来把这个世道变得更好,让人人都能平等,愿意相互关爱。我,是墨家弟子,高朋。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许诺。”
男人轻轻从地上捡起菜刀,然后还给许诺,说道:“许诺,我们一起埋了他们吧。”
后来许诺就跟高朋一样,成为了墨家游侠。
兼爱,平等,这就是墨家的全部信仰,也成了许诺那天以后的全部信仰。
看着眼前这个想要报仇的小男孩,许诺想起了自己当年的经历。只是身份互换,现在自己成了高朋,而赵默就像当年的自己一样,正需要一个帮助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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