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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婚姻的坟墓（第2页）

闻言，江凤急急到了儿子的跟前，又是捂了捂沈易成的额头，又是嘘寒问暖了好一会儿，担忧地问道：“易成，该不会是昨天在这里过夜感冒的吧？”

“妈，没事。小问题。”沈易成笑着说，“而且今天换了个病房，条件会好很多。”

江凤眼里都是担忧：“你今晚还是回去休息吧，我看你在这里也帮不上忙。指不定还传染给你爸。”

江凤这么说，沈易成也不好坚持，只是说：“那妈，我给你请一个护工吧。爸这边还得换药挂瓶，下床也不方便。”

“请什么护工啊。我一个人就行，”顿了一下，江凤把目光看向了程晴说，“再不济还有程晴啊。”

程晴愣了，沈易成也愣了，他连忙把江凤拉到旁边，低声说：“妈，要不然还是请个护工吧，晴晴她毕竟是儿媳，不太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的，你妈还能让她干活吗？就做个伴，聊聊天。”

江凤如是说，程晴也无法再推脱，只能爽利地答应下来了晚上留在医院。她心里已经把“苍天大地啊”念了足足三遍，才让自己保持心态平和。说实话这些年，程母做心脏搭桥手术住院，因为她要带两个小孩，都是程天帮忙照顾。程晴也只在妈妈手术当天来了一次，后面断断续续来探望了几次，但都是匆匆忙忙，也没办法在医院陪夜。她心里对程母有愧，如今她倒是在这边陪护公公，心里有点说不出的滋味。

沈易成坚持了几次，江凤还是催着他回家。程晴又嘱咐了他几句，让他回家记得戴口罩，餐具分开，别和孩子挨得太近。沈易成应了下来，又把程晴拉到旁边，说：“妈说我感冒，担心怕我传染给爸爸。但总不能让我回家传染孩子吧，我看还是我留在这吧。”

程晴僵了僵脸庞说：“你当真没看懂吗？”

“什么意思啊？”

“你妈心疼你。”程晴吁了口气。

程晴后面的话没说，江凤因为心疼儿子，却没有心疼她这位做儿媳的。

她满腹怨言，但碍于沈父受了伤，就默默忍了下来。沈易成走后，江凤已经铺好了陪护床，笑着说：“晴晴，今晚就委屈你跟我睡在一起了。”

“我比较迟睡，您先睡吧。而且爸爸还在打吊瓶。晚上也得有人喊护士换药。您先歇息会儿，我待会儿坚持不住了再喊您。”程晴笑了笑说。

江凤点头说：“那也行，那妈先歇会儿。”

话毕，江凤倒头就呼哧呼哧地睡着了，这呼噜打的震耳欲聋，倒是让躺在病床上的病人无法入睡了。沈父刚合上眼，就被江凤的呼噜声吵醒，又因为右腿的麻药退了，开始隐隐作痛。

这会儿，老爷子心烦意乱，对程晴说：“晴晴，去把护士叫过来。”

程晴以为是沈父哪里又不舒服了，忙问：“爸，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

“我哪里都不舒服，这老太太在这里我就不舒服。我没法睡觉，你，去把她赶走！我是个病人，她在这里给我睡觉！”沈父气的全身抖。

程晴左右为难，清清嗓子说：“爸，我看妈这几天在医院可能也没睡好，您要是嫌弃她打呼噜，我给您整对耳塞试试？”

“整什么整？把她给我整走就对了！”

老爷子大为震怒：“一辈子就知道照顾她弟弟，我一生没麻烦她几次，她倒好，昨晚睡了呼哧呼哧的，今晚又头一个睡着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来这里度假的。”

程晴感到有些尴尬，江凤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翻了个身继续睡。这下老爷子更恼了，大声吼道：“江凤，你还让不让人休息啊！”

这么一囔，老太太彻底醒了，江凤抱着被子，坐直了身子，眼睛瞪得跟个铜铃：“沈科文！你还讲不讲理啊，我睡个觉，下半夜就跟晴晴换岗了，你倒好，看我不顺眼啊！”

“我就是看你不顺眼。我是个病人，你怎么对我的啊。”

眼看深更半夜，两个老人要吵的不可开交。程晴感到头脑嗡嗡嗡作响，就要爆炸了。她没忍住大吼了一声：“别吵了。”

二老有些吃惊地看着程晴。程晴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牵起嘴角对江凤说：“妈，今晚要不您回家歇歇，我在这里就行了。”

江凤气的咬咬牙，好不容易才吞下一口气说：“行，我不跟病人计较。”

程晴送了江凤下了楼，一路上江凤对沈父的三十多年恩怨情仇，反反复复，来来回回念叨着。还好往来的医生和病患极少，程晴才不至于觉得尴尬，她目送着江凤上了车，还要嘱咐她一句路上小心，才上了楼。

到了早晨，程晴才回到家了，沈易成很惊讶程晴的回来，问道：“我爸一个人在医院？”

程晴感到疲累，淡淡地说：“我帮爸请了个护工。”

顿了一下，她又补充了一句：“我早上要睡个觉，下午要去上班。”

她没有看沈易成的表情，而是独自去了浴室。当热水从头洒下的瞬间，程晴感到了身上的疲倦和乏意渐渐离开了身体，但是精神的负担却还是无时无刻地在折磨着自己。

后来，她给章之语打电话，提及了沈父做的那次骨折手术。章之语难以置信，那一晚，最后是她程晴一个儿媳妇留了下来，照顾沈父。好友没忍住埋汰了一句：“沈家，可真是一个人都用不上啊。”

程晴仿佛在那瞬间，感到了一次很致命的失望。她这些年一直在努力和沈易成成为家庭合伙人，到最后，她一样形单影只，无论是照顾老人，还是照顾小孩都成为了她肩上的重任。

午夜梦回，她再次回忆起婚后的人生，不否认，她和沈易成有过快乐和幸福的时光。但后来，她才现那些密密麻麻的生活琐碎已经像是飞扬的尘土掩盖了那些快乐和幸福。

她看到的只是这些尘土堆积而成的坟墓。

她第一次想到了“离婚”。

她忽然想要和沈易成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