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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为了“这次光年受伤究竟是谁的错”争论不休,薄光年沉默着听了一会儿,一言不发地将被子盖过头顶,心里黑色的小想法,一个接一个地冒出来。
——妈妈是不是,仅仅是想向爸爸证明,不该带这条狗回来?或者,是想向他证明,他从头到尾,每一件事,都是错的?
——爸爸又是在跟谁赌气呢,他是不是想告诉妈妈,自己是正确的,儿子能跟小动物相处得很好?
但是,无论是哪一种情况。
薄光年睁着眼,想。
他都只是一个工具吧。
他慢慢滑进被子,触碰自己被狗咬坏的小腿肌肉,然后重新闭上眼。
缆车缓慢行驶到一半,高度渐长,视野也变得广阔。
鹿溪握着薄光年的手,视线穿过他的肩膀,看到枕在雪山山坡上的夕阳,暖光一道道扫过去,映得每一寸雪都折射细小光点。
她问:“所以,从那个时候开始,你讨厌封闭的小空间。”
薄光年声线低沉:“是,但又不完全是。确切说……我好像,从那时候开始,在情感方面,有了一些障碍。”
与其说是讨厌小空间,不如说是讨厌跟“动物”单独待在一起。
人也是动物,他同样不喜欢人类。
“你知道,人很难因为单独的一件事,就做出很大的改变。”薄光年思考半秒,向她解释,“‘改变’是一件潜移默化,深远长久的事情。”
他讨厌跟别人在一起,既是因为父母对他漠不关心,也是因为从小到大,身边所有人都这样,都没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
大家同样冷漠,同样疏离,童颜不在乎别人的感受,也不跟任何人拥抱牵手。
在非常漫长的时间里,薄光年也觉得,这是“正确”。
——直到遇见鹿溪。
他突然cue到自己,鹿溪微怔,旋即眼睛一亮:“这,这还跟我有关系?”
薄光年微微抿唇,指出:“你没有界限。”
鹿溪的飞机耳又冒了出来:“我哪有!”
薄光年声音放轻:“不是指责你。”
过去很多年,薄光年一直在想,对于他来说,鹿溪究竟是什么。
Edward说,喜欢是,某个瞬间你想跟她在一起,产生这个念头之后,想法日复一日越来越强烈。
但他其实没有。
后来他想,可能是因为从最最开始起,他对鹿溪的情感就已经满格了,后来来来去去,不能动摇半分,也难以再进行增减。
在他不稳定的世界中,她反而成为了一个恒定值。
她活跃,明亮,温柔,黏糊糊,备受宠爱,每一次都坚定地向他走来。
她意味着“另一种可能”。
薄光年思索半晌,说:“因为没有界限,所以,我被融化了。”
所以想把她永远留在自己身边。
所以,会在听到她说喜欢景宴时,下意识问“有多喜欢”;会在当年尚且稚嫩的鹿溪告诉他“最喜欢的那种喜欢”时,连夜通查景宴的信息,把他所有底细都翻一个遍。
然后做作地找人去把简竹真高价挖回国,故意告诉她景宴现在早已功成名就可以给你很好的生活,故意在鹿溪失恋的时候跑到她面前揣着戒指游荡,钻一切可以钻的空子,让她靠近自己一点,再靠近一点。
鹿溪读不出他这么漫长的心理活动,看着他,有点不太敢确定:“融,融化是指,爱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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