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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脱离家族1（第1页）

孟氏怒视三叔公：“罗婆子（按辈分来说，她应当称婶子，但罗婆子骂她娼妇，她也不客气了。）霸占我家田地时，问过我吗？说过要买吗？

还是说，她只要凭着与你的裙带关系，就可以一个铜板都不给，将我的田地占为己有？！”

族长痛心疾地说：“你有什么意见，有什么不满意，田地想要卖什么价位，都是可以商量的嘛。

毕竟我们是同一个宗族的族人。田地纠纷，我们宗族内部就能解决，为何一声不吭地去找外人。”

很多人看着，身为族长，要树立一个公平公正的形象。

里长不乐意了：“什么叫外人？我是水江村的里长，孟氏是水江村的村民。村民遇到困难，来找里长寻求帮助，理所当然。

无论是江氏村民，还是其他姓氏的村民，遇到什么难处，都可以来找我。我这里不分什么内人外人。”

其实，民事纠纷财产官司之类的，宗族内部怎么处理，里长并不想插手。主要是征地、修路、收税等官府推行的制度，族人不配合，他就不好交差。

而若想要族人配合，光靠几个打手武力镇压是不够的，得有让人信服的理由。

孟氏一家被吃绝户，族长不作为，他身为一个里长，站出来提供帮助，正好可以拉拢人心。

江姜是程羽的时候，在现代做财务工作，给老板打工那几年，学会了察颜观色。该低头时就低头，该拍马屁时就拍马屁。

此时此该就应该附和，表忠心：“各位乡亲，你们还记得江启被追着打的事吗？

为了强占我们的田地。罗婆子（一个把我们一家逼上绝路的恶毒老太婆，有什么资格让我叫婆婆、奶奶）家的两个男丁，追着他扔石头。

江启才刚满十一岁，往日里见着那两个男丁，也都是恭敬地喊一声‘叔叔’。他们怎么下得了这样的狠手。

幸好里长愿意为我们做主，并且买下我家的田地。落魄了，或是六亲不认孤苦无依时，宗族是不会管的，还是得去找里长。

要不是里长肯主持公道，只怕这会子，我们一家妇孺就算不被打死，也已经被打残。更别提买卖田地了，人家只想白拿。”

这小姑娘很会来事，里长一脸受用：“好说好说。作为里长，这是应该有的责任和担当。”

族长冷笑：“你让打手去收田税时，可不是这副嘴脸。今日来装什么好人。”

里长反驳：“那都是官府要求的，不是我主张的。我不过是把上面的意思，传达下去。换成你来当里长，也得让乡亲们交田税，免不了的。”

周围的村民窃窃私语。一个有眼力见的男子带头喊了句“里长说的好”，紧跟着三、四个附和“说的对”“好”。

除罗婆子一家外，在场的江氏族人，虽没人表现得这般热情，但望向长的眼光，明显友好起来。

见里长拉了一波好感，三叔公嗤之以鼻，嘲笑道：“有些江氏族人，真要是觉得里长能罩着你，大可以主动脱离宗族，一心一意地跟随他。

家族的田地可以随便卖给外人，家族的祠堂，是不是也由得外人插上一脚？按我说，就该把那些个吃里扒外的，逐出宗族。免得坏了规矩。”

宗室祠堂是整个家族共有的，是祖先和神灵聚居的地方。是族人祭祖、节日庆祝的地方，也是族长给犯错的人执行族规的地方。

外人绝对不可以进祠堂。

孟氏又急又气，咬牙切齿地问：“我犯了哪条族规？非得把我们一家逐出家族？”

“私卖族田。”三叔公缓缓地说，有意强调这几个字。见孟氏露出难堪的神情，他从喉咙里出刺耳的嘲笑声。

族长面无表情，静静地听着，仿佛与他无关。有些话，不用他亲自说，会有人替他说出口。

孟氏转向族长：“我相公真金白银买的田地，我儿不能继承，我自己不能处理。族长，这合理吗？”

“唉——”族长叹口气，装作为难的样子，“那也不能坏了规矩。日后其他族人，也像你这般私自买卖族田，成何体统。族田如同祠堂，需族人共同维护。”

“我懂了。族长的意思是，倘若不想被撵出宗族，唯有把田地拱手让给罗婆子。”江姜向上翻了个白眼，糟老头子坏得很，“我们家还有男丁，

请问哪条族规允许族人吃绝户？哪条族规允许罗婆子一家为非作歹？”

“先前我说过了，田地如何分配，可以商量着来。”族长对江姜的态度很不满意。她在故意挑衅自己的权威。碍于人多，自己不便作。

宗法族规，不与律法相冲突的情况下，里长不便干涉。譬如眼下，族长杀鸡儆猴，要把孟氏一家撵走，他并不能阻止。

“孟氏，你若想留在水江村，就把我们之间的买卖取消。把田地住宅收回去，由你们重新分配。”里长开口说道，“有人逼迫妇孺脱离宗族，我可不忍心。”

“什么话由你嘴里说出来分外难听。”族长快反驳，气愤地道，“我们正在商议，事情还没有出结果。你一个外人别打岔。”

“我家通共二十二亩田地，八间房屋，按族长的意思，如何分配？”孟氏清冷地问，心里已经不抱希望。

“这事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我与几位长老商讨过。”族长道，“你家人口少，四亩田地，两间房屋，也够吃够住了。”

孟氏不气反笑，原本就没抱希望，自然不会感觉到失望。

江姜咬紧牙关才没怼回去。这种狗屁宗族，最好一刀两断，一辈子没瓜葛。但她要顾及娘和弟弟的想法。毕竟古代人的宗族观念强烈。

“娘，江启，我不是在劝你们脱出宗族，愿不愿意你们自己决定。”江姜郑重其事地说，“我想说的是，就算与宗族一刀两断，我们也会生活得很好。”

“进不了祖坟也罢，进不了祠堂也罢。大不了我们以后找块好地，把爹和祖父祖母的坟迁走。”江启眼神坚定，小脸上没有童真，似乎突然间从一个孩子成为大人。

女子不能进祠堂，而男孩三岁便可随大人去祠堂。从族长看契约，三叔公第一次威胁要把他们逐出家族开始，江启便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