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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大雪封山（第2页）

旧臣们都看明白了，要想保住仕途，就只能在绛月公主和慕容尚仪之间二选一。至于关西门阀嘛，还是趁早划清界限为妙！

不过臣子们也有迷惑的地方，前些年绛月公主和慕容尚仪是一个鼻孔里出气，现在反倒像打擂台一样，看不懂。有些拿不定主意的世家大族，竟然会东、西两边下注，哥哥拜入公主府为官，弟弟拜入东都朝廷为官。

说起擂台来，吴皇后倒是对眼下形势十分满意的。东都朝廷已经逐渐成了气候，没有渗透进去半点黎氏皇族的势力，完全听命于自己。

被排挤在外的黎氏皇族纷纷进了自己女儿的公主府，继续在各自主政的领域为官，为江山肝脑涂地。有绛月公主在，既不用担心他们造反，还能为自己效力。

寒来暑往，又到了岁末隆冬时节。戌时，香榕顶着凛冽的寒风在公主寝殿门口接过太医署送来的汤药，忧心忡忡的问前来送药的女医官：“筱顔，公主的失眠之症越来越严重了，这次新换的方子好像也没什么效果！”

女医官筱顔叹了口气，答道：“我师傅说，公主这是心病，喝药也罢，换方子也罢，都是徒劳的。只有解开心结，方能自愈。”

听到这里，香榕更无奈了，要公主解开心结，她可没这个本事。

捧着暖盒进到寝殿，香榕的手指早已冻僵，笨拙的拿出药盅，掀开盖子，一股苦味窜入鼻腔。

端着药盅进入到内房，看到绛月公主还未躺进床帐，只是痴痴的坐在铜镜前。

绛月公主漠然的问香榕：“本宫好像变了样子，你说……香柯若再见到本宫，还能认得出来吗？”

“公主，这一年来，您饭也不好好吃，觉也不好好睡，每日还要强撑着处理政务，憔悴的像是换了一个人。”

“当年香柯也是这样子，日复一日的憔悴下去……”

“公主，把药喝了吧。”

“哎……喝了也没什么用，一年换了七八个方子，我看这太医署是黔驴技穷了。”

“御医说您是心病……要不等开春了，奴婢陪您到郊外转转，开脱一下心情？其实也不用等开春，这两天西都城的雪景也正美。奴婢听小松子说，从中北山顶俯瞰西都城，一片银装，气象开阔。”

绛月公主也受够了连日的憋闷，便点头同意了：“备下马车，明日早膳后出。”

虽然漫山遍野都是积雪，但山路早已经被打扫得干干净净，毕竟那么多文武官员都要经此路上朝、回府，家丁们哪敢懈怠。

官员们上朝赶路的时间早已过去，此刻山路十分僻静，前后很远的距离都没有其他马车。绛月公主将车窗上的布帘挂起，任由清冷的风灌进来。

厚厚的积雪最能吸音，一切杂声都没有了，只有车轮与石板路摩擦的咯吱声。绛月公主忽然感觉到一阵久违的困意袭来，又摇晃了片刻，竟然沉沉睡了过去。

坠入梦境的绛月公主只身来到了春光烂漫的太阴阁，阳光明媚而温暖，一束一束的射在藏书楼窗户上。

绛月公主穿着先前最喜爱的明艳襦裙，在前厅、连廊、后园之间跑来跑去，太阴阁内外都充满着她天真而欢快的笑声。

跑着跑着，她有些累了，便在藏书楼门前停住脚步。充满好奇的，东张西望的，笑脸盈盈的她踏入其中，看见一个笼罩在阳光中的美丽倩影。

阳光里的人，身着一袭天青色丝绸长裙，慵懒的半坐半倚在一把圈椅中。墨汁一般的长未加半点装饰，静静的沿着脊背向下散开。

只是这阳光有些强烈，绛月公主一时间辨认不出眼前的人是谁，一边朝前走着一边问着：“是姐姐吗？”

眼前的人并没有回答。随着公主向前的步子，倩影在默默向后移动。

绛月公主有些心急，便加快了脚步，小跑起来，继续问着：“是姐姐吗？”

越是往前追，阳光越是强烈，倩影越是模糊。

“姐姐！”带着满头大汗，绛月公主突然间从梦中惊醒过来。

“公主，您终于睡醒啦！”香榕听到车厢内有声音，赶紧凑了进来。

马车早已停稳，车厢内放着两个碳炉，甚是暖和。

香榕一边细心的用手帕擦拭着公主额头的汗珠，一边念叨着：“出来散散心，果真是有用的好法子，公主您这一觉睡得可真是香，现在天都黑啦！太医署的那些安神药可没这么管用！”

绛月公主还在大梦初醒的恍恍惚惚之中。虽然五马描金车内的奢华程度无与伦比，但比起宽屋大床还是差了很多。从上午一觉睡到天黑，绛月公主颇感腰酸背痛。

待香榕为她整理好衣服，她才问道：“我们现在在哪里？”

“在太阴阁前庭。公主好不容易才睡着，而且睡得如此香甜，到山顶后我便没敢叫醒您。谁承想，中午竟然下起了暴雪。风急雪大，我赶紧带着大家进太阴阁避一避。”

绛月公主这才听见车厢外呼啸的风声，和一簇一簇雪花打在顶棚的响动。

由香柯搀扶着下了车，绛月公主险些被冷风呛得喘不上气来。车内车外真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

太阴阁有和苑绸缎庄的收入供养着，一众奴仆、家丁都是当初从公主府精挑细选派过来的，虽然已经空置了一年半的时间，但丝毫没有显露出任何衰败之相。

各个角度都一尘不染，应季的水仙花也开得正旺。和香榕一起围坐在银丝竹炭火盆前，绛月公主说道：“早已过了关闭城门的时间，今晚就暂且住到这里吧。”

香榕倒是添了几分愁容，回禀道：“何止是今晚呀，这雪要是再下一宿，怕是明日必然要封山啦！公主，您不会怪我吧？”

“休息两日也好，近来朝中并无大事，全都是怂恿母后迁都的混事，看得我心烦。躲开便躲开。”

就在二人尽情享受着火盆的惬意之时，突然间一阵狂风卷着鹅毛般的雪花冲入前厅。

“是谁把门打开啦？没看见公主正在烤火吗……”香榕忿忿的站起身来，迎着风往门口看去，不由得惊呼起来：“慕容尚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