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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有的人有舌头也说不出话来（第1页）

白方霁被推得一个趔趄，直接摔在刚下过雨的泥地里，清晨去给掌门人白道仁夫妇请安刚换过的素裙，瞬间变得面目全非。

六年来，自那件事之后，她不知道遭遇了多少次这样冷不防的暗算，只是寄人篱下，须得忍气吞声。白方霁想从泥泞中站起来，右腿挣扎了一下，靴子却好似纹丝不动。

她一使力，罗织布袜先从靴子里脱身出来了。

身后传来白方晴兴奋地大笑声，似乎她越出糗越能让这位正统的虚静山大小姐开心。白方晴遗传了娘亲的佳人貌，但日常所作所为却让这美貌平添狰狞。

在回廊上一块儿围观的还有几位小师弟小师妹，抿着嘴想笑却不敢笑。

白方晴提高声量道：“好好地观雨就观雨，干嘛那么不小心呀！”

白方霁微微蹙眉，娇俏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悦，随即又消失了，她也不在意到底是在座的哪张面孔从背后推了她，拽起落单的靴子就朝白方晴掷了过去。

白方晴早料到她会如此，偏头躲了过去，站在她身后的一个小师弟却遭了秧，半头半脸被蹭了一堆泥巴。

她知道白方霁虽然不会去向亲爹告状，却也不肯在她面前示弱半分，也正因为如此，她才觉得这个和自己一样十六岁，但比自己早入门几个月的“师姐”是天底下顶好玩儿的人。

“晌午过后，阿爹要检验这些日子以来弟子们修炼灵华剑法的成效，师姐可别忘记了。这检验可关系到未来仙生的选拔，还望师姐垂范。”说完便遛着一众师弟师妹走了。

雨后阳光出来，光线渐烈。白方霁捋捋裙子，起身去捡鞋。没想到回廊上还站着一位男弟子，看年龄不过十四五岁，身量瘦削，面色苍白，模样不算清秀，两只眼睛却炯炯有神。

“怎么以前没见过你？”白方霁从他手里拿过鞋子，整了整袜子套了进去。

他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原来是个哑巴！接着微微拉开衣襟，左侧锁骨上分若隐若现一个紫色的欢喜树叶，虚静山只有外室弟子才赋单叶印。欢喜树生长的山上山下全是，这种树长着斑斓不定的紫色树叶，常年不开花也不结果。说也奇怪，虚静山以外却很少见到这类树木。白家也因此把欢喜树的三叶簇用作家徽，内室弟子身上都有三叶印。

没想到师父收徒越来越宽容了。白方霁挥挥手让他走。谁知对方却突然握住了她的手臂。手里蓦地多了一个东西。男孩指了指白方霁的裙子，有些腼腆。

白方霁仔细一看，那东西竟是皂荚果，烛溪盛产，据说可以用来洗衣服。没想到这小子还随身携带这种东西。

“谢啦！有时间师姐找你玩！”等到走远了，白方霁才现忘记问对方名字了，下次有缘见面会知道吧。

午后日光西斜，正房前的日晷指向未时三刻。虚静山众弟子早已在较场四围集合，北面的座是掌门人白道仁及其夫人姚氏，夫妇俩衣冠锦绣，别有一番气派。

几个新入门的弟子在较场比试了几场之后，才迎来下午这场检验的最高潮。大家最期待的当然是师门四个大弟子之间的斗法。在白方霁和白方晴两位女弟子之前，白道仁还收了两位男弟子。

大师兄平璋传说是故人托孤，本身便有很高的成仙天赋和资质，也最受掌门青睐。二师兄潭林则是不远万里从融泽赶到虚静山来学艺，等着回去光耀门楣，至于成不成仙倒是次要的。

一阵欢呼中平璋纵身一跃上了较场，好一个身长玉立，白方霁不禁在台下感叹。大师兄平时拒人于千里之外，有凌然之气，绕是白方霁平时啥也不在乎却也不敢在他面前造次。还是潭林师兄更惹人爱啊！

正念着，潭林也爽快地上了台。一时间剑光逼人。平璋使出了灵华剑的绝招之一月华三式，此式可劈厉鬼凶邪。眼看着潭林落了下风，白方霁忍不住大喊“二师兄加油！”旁边白方晴瞪了她一眼，遂给大师兄加起油来。

绕是台下喊得起劲儿，台上局势却没见得好转。潭林渐渐败下阵来。

接下来一场是二白两位女弟子进行比式。白方晴倒是客气了一遭，请白方霁先行上场。白方霁早换了一身利落地练功服，看起来英姿飒爽。很多站在白方晴这边的弟子也无法不赞叹这位师姐的气场。

白方晴一副娇小可人的样子，后上台却猛地先力，直往白方霁的命门要害攻过去。白方霁早有准备，闪身一跃避开了对方的攻势，随即使得一招清水二式回挡。众弟子一阵呼声。只见白方晴并不慌张，见招拆招。几个回合之后，白方晴卖了个破绽，白方霁眼看要刺中她，连忙回剑。没料到对方也并不想被她刺中，趁她俯下身在她后腰摸了一把。随后拼了几招白方晴体力渐绌，知道自己打不过，便自行下场。

白方霁见她主动认输倒觉得不可思议。事情果然没那么简单。白方晴下场后随即向父亲提议，由大师兄和师姐比试一场，让师弟师妹们开开眼界。

这下场下彻底热闹起来，起哄声不断，台上白道仁对于这个提议看起来也十分满意，似乎对接下来的比试充满期待。之前白方霁也并非没有和平璋比试过，只不过那时候刚入师门，彼此初步切磋而已。但如今，灵华剑平璋已经修炼到了第七层，白方霁不过在三四层晃悠，真刀真枪打起来差距就大了。功力差一层可以落败，差三层可就有性命之忧了。

白方晴这是鼓足劲儿要让自己当众丢人了。也不知道平璋师兄会不会有所退让。她往台下扫了一眼，白方晴一脸得意。再一转眼，上午在回廊遇见的小哑巴依然目光炯炯，只是看不出多余的情绪。哑巴啊哑巴，我现在是有舌头也说不出话来的人了，和真正的哑巴又有什么区别呢。

此时，坐在上的白道仁话了：“平璋，方霁，你们二人要使出全力，让老夫，也让众弟子看看灵华剑的威力！”嗐，师父这也太看得起我了，白方霁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