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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是畏惧什么,就连越迷津自己都不清楚。
他害怕秋濯雪的父母不喜欢自己么?
他害怕自己会叫人觉得失望吗?
也许是因为他即将见到的是一先女与玉邪郎。
又也许只是因为他们是秋濯雪的父母而已。
秋濯雪带着越迷津走过一条小径,只见人烟渐少,水滨荻草丛生,渐渐走得没有路了。
这大片大片的荻草还在生长,枝干已显出日后的枯意,细密的白绒尚未显露,只沾出春色里一点嫩绿来。
渡口是条长桥,早已木朽绳断,浸在水中,两人止步,越迷津诚恳道:&1dquo;没有船家。”
秋濯雪在荻草里听了几声:&1dquo;来了。”
他话音才落,荻草忽然抖擞,穿出一条小舟横在二人面前,只听见一人道:&1dquo;还不上船来。”
越迷津走上渔舟,正要去看船夫模样,忽然被荻草抽到脸颊,下意识闭了闭眼。
紧接着船只就没入一大片荻草之中,人行其中,难免迷失方向,纵然探仰望,也只能看到远方青山碧水,彼岸似是无踪。
也不知过了多久,船只才冲出荻草,只见撑船之人两鬓斑白,清癯玉立,显然已有了些年纪,在他的脸上还有一大片极难忽视的瘢痕。
一个人要是破了相,难免会显得很丑,这个人却是例外,就连那片瘢痕,似乎都带着一种惊心动魄的危险魅力。
或者说,这人全身上下所释放出来的自信与高傲,令一切都成了他的点缀。
秋濯雪没有说话,他只是乖乖地坐在船尾,对着越迷津眨了眨眼,像是在回应那句&1dquo;没有船家”,甚至露出一点得意来。
越迷津想了许多,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船行得很快,不过一会儿就看到了岸,正当越迷津要起身时,划船之人忽然竹篙横扫,势若雷霆,力似千钧。
这不是划船不慎,误伤他人的一挥。
是杀人索命的一招。
越迷津的脸忽然变了,他实在没想出来这个人为什么要这么做,不过时间已经不容许他多想了。
他避开了这一篙,甚至就连越迷津都有些奇怪怎么能避得如此轻易的时候,忽然听见&1dquo;噗通”一声,秋濯雪被扫了下去。
摇船之人慢慢悠悠地说:&1dquo;嗯?这样乖被我打下去,一定有事求我。”
就在越迷津又惊又怒的时候,他忽然看了越迷津一眼,微微笑了起来,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恶意。
越迷津现他的模样竟跟秋濯雪非常相似,或者说,是秋濯雪的模样跟他非常相似。
他身上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风采,原本越迷津觉得秋濯雪已是非常成熟体贴了,可是与眼前这个人一比较,秋濯雪似乎都显得娇憨青涩了起来。
更不必说越迷津,他简直变成了一个孩子。
这让越迷津的脸忽然有些红,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难为情。
好像从做下这个决定开始,他就变得什么事情都不太明白了。
他正要转身去救人时,秋濯雪忽然从水里冒了出来,攀住船尾,湿漉漉的头覆在脸上,看起来竟有几分可怜。
越迷津要去拉他,秋濯雪也由着他拉,只是不肯上来。
这叫越迷津迷惑不解。
&1dquo;都快而立了,还玩六七岁娃娃的把戏。”摇船之人挑眉道,&1dquo;你会水之后,这里就淹不死你了。”
秋濯雪抚过湿,幽幽叹气,甚是委屈地说道:&1dquo;谁叫爹到知天命的年纪,还专门欺负小孩子,我纵然而立,又怎能不当回孩子,彩衣娱亲。”
&1dquo;你也算得上是小孩子吗?”
秋濯雪的神色突然狡黠起来:&1dquo;这问题嘛,就看娘答不答应了。”
这时,一名妇人正从岸边走过来,看起来端庄秀雅,神态格外从容,她虽然秀丽,但并不是多么惊艳妩媚的尤物,可是任何人在看见她之后,总是很难再看到别人。
她正含笑望着小舟,轻轻招了招手。
秋濯雪忽然松开手,落在岸上,他对着妇人的时候突然变得很乖,只怕家养的猫儿都不会有这样的乖顺,很亲热地喊道:&1dquo;娘。”
摇船的人则笑起来,他的笑竟很柔情,也很动人:&1dquo;九姑娘,你家这一半的天魔星总算归家来了。”
宁九思拿出手绢帮秋濯雪擦了擦脸,微笑道:&1dquo;我瞧见了,我还瞧见这小魔头将你砸得晕头转向。”
秋濯雪乖乖地被擦着脸,像是只在水坑里玩过头的顽皮小猫。
他们一家三口很是亲热,跟越迷津幼时看见的那些平凡而朴实的人家并没有什么区别,这种甜蜜的幸福就如同人的品格一样,跟身份地位都没有一点关系。
越迷津只是静静地站在船上等待,他对这种感情近乎陌生,因此心中有一种近乎羞惭的难过,仿佛在一瞬间又变成村童口中不健全的孩子。
他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只能手足无措地站着,像一尊呆滞的木偶。
&1dquo;快去洗洗,春寒料峭,当心着凉。”宁九思将秋濯雪额角的一点泥擦掉了,又看向丈夫,&1dquo;你既陪他玩,就去帮忙烧水吧。”
摇船之人打量一眼越迷津,忽然笑道:&1dquo;这小魔头将他宝贝得很,连性子都改了,夫人,你说话可要小心些,免得到时候气哭了小魔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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