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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担架上的程秋婷大喊大叫,只不过是因为剧痛才叫喊,不是因为自杀未遂。
旁边的警消跟护士以为她气愤难耐,因而好言劝慰。
摄影机跟记者更不放过如此精彩的镜头,像一群苍蝇似的紧跟在担架旁边猛拍摄﹑猛问。直到救护车鸣起鬼哭神嚎的声音扬长而去,他们才各自散开,再次面对镜头,兴奋地猛讲。
老张陪着李捷下楼,一起步出这幢大厦的大门。
老张瞅见记者们追逐救护车这一幕,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也有份浓郁的遗憾。虽然他知道就算程秋婷真的坠楼,也不会死,顶多受点皮骨之伤而已。但是,她从阳台被救下来,跟从安全地垫被抬下来,是两码子事。他,不由地板着沉重的脸孔,这是任务的失败﹑缺憾的结局﹑自信的打击﹑镜头的失焦﹑年老的挫折等交迭纷杂的神情。
李捷摇了摇头,啼笑皆非。他已经搞不清楚,这是遗憾﹑还是庆幸,是希望程秋婷活﹑还是死。不管是死、是活,都有欢乐的地方与痛苦的角落。
记者们现了老张这一团蜂蜜,随即蜂拥而上,一堆麦克风挤在他们面前,争先恐后地问,问得老张根本不晓得他们到底问些什么,更不用说要怎么回答。老张只好揣想记者大概会询问怎样的问题,然后自言自语,不管记者真正问些什么。
不知是谁告诉某家媒体的女记者,李捷就是那位跳楼女孩的男朋友,那位女记者立即把麦克风塞到打算溜走的李捷嘴边。
&1dquo;请问你是那位跳楼女孩的男朋友吗?”记者问。
&1dquo;嗯!”李捷用鼻孔哼了出来,不耐烦地瞅了她一眼。
&1dquo;请问你现在的心情怎样?”
&1dquo;如果你的男朋友或者丈夫跳楼自杀,你的心情会怎样?”李捷斜睨着她。
站在女记者后面的记者们,抿嘴憋笑着。
&1dquo;那你现在很伤心喽!”记者一脸严肃地说。
&1dquo;看我的表情也知道;我不是伤心,而是对你的问题感到很不耐烦,请不要老是问每个人都知道答案的问题好吗?他在心里嘀咕着。
&1dquo;各位观众,这位先生看到女朋友就在面前跳楼,因而十分伤心。”记者对着镜头说。
旁边的其它记者撇过头去,不好意思在她面前笑出来。
&1dquo;这位先生,你女朋友跳楼的动机是什么,是因为感情因素吗?是因为你另结欢吗?”记者猛然转身,又把麦克风塞到李捷的嘴边。
干!我又不是同性恋,干嘛一直要把那根塞进我的嘴里。李捷暗骂着。干﹑那根,挺贴切的。李捷很想笑出来,但还是忍了下去。那位记者看他憋红着脸,还以为他因为羞愧才脸红。
&1dquo;也许是吧!不过,记者的天职就是求真求实,因此你们必须去询问她本人。我所听到的只是她在歇斯底里中所说的片面之词,所以她自杀的本意为何,我并不清楚。”李捷说。
他,露出自然却又勾引似的的笑容。年轻的女记者突然心一悸,眸子乍亮忽朦。
&1dquo;因此,那位女孩是为情自杀,女孩的男朋友也许是因为内疚的关系,表现的十分低调。”记者顺了顺有点迷醉的情绪,面对镜头认真地说。
李捷的头往前一挪﹑愣了一下,无奈地摇了摇头。佯装悲伤的他请记者询问警察有关自杀的经过情形,然后推开人群,跟随老张进入警车里。
&1dquo;你还真利害,说的落落长,却回避所有的问题跟责任,你可以去当政客了。”老张在车内诡谲地笑着。
&1dquo;最后还不是被那个记者摆了一道,我说东﹑她说西。既然她的脑袋里已经有答案了,干嘛还要问我呢?”李捷噘嘴说。
&1dquo;做做样子嘛!不过,你也要好好劝解程小姐,请她别再自杀了,浪费那么多社会成本。”
&1dquo;我有劝呀!但是,”李捷两手一摊。&1dquo;她老是要这样疑神疑鬼,我有什么办法。”
开车的警察一边摇头,一边叹气。&1dquo;我们已经被一堆奇奇怪怪的公务搞得人仰马翻了,你们也别老是叫我们来出这种公差好吗?”
&1dquo;对不起啦!下次她再自杀的时候,我会劝她变点花样娱乐你们一下!”
&1dquo;靠腰呀;年轻的警察笑了出来。
&1dquo;唉&he11ip;&he11ip;”老张停顿了一下,才说道。&1dquo;说真的,也许你应该带她去看心理医生,不然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1dquo;我也这么想,过阵子就带她去好了。如果她愿意的话;李捷无奈地说。
她愿意去吗?如果我带她去看心理医生或精神科,她可能又觉得我认为她心理有问题或者精神失常,百分之两百想离开她,而再次嚷着要自杀。
这是无法解脱的负担,还是无法承受的责任呢?
事情再这样演变下去,最后不是她死﹑就是我亡。
外面紧密挤压的高矮屋宇,彷佛人们利用各种建材将自己紧密包裹起来,就像囚字。人们栖身在牢笼里,难道是为了逃避吗?
逃避,我非逃不可,虽然只能短暂的消失,至少也获得渴求的自由。唉,虽然我桀骜不驯﹑血液蕴含叛逆的基因,但是,我是个贱人﹑是烂人﹑只是一团屎!因为我的心肠不够黑﹑脸皮不够厚,厚黑到可以完全把她忘却,纵然她就在眼前跳楼,也能忘记她的存在。而她,就是既心黑﹑皮又厚,我才只能成为她的玩具。李捷望着窗外一排排的牢房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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