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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苏瑶的伤彻底好了之后已经出了正月,三公主低垂着头等在外殿,苏瑶换了衣裳出来,见她有些紧张,问道:“有事?”
三公主眼圈一红:“二姐,我母妃……能不能……?”再怎么错了,那也是她生母,玉明宫被封,已经等同于冷宫,她偷偷去看过几次,从前光鲜亮丽的母妃竟然憔悴的不成样子。
苏瑶动作一顿,心里虽然理解但也膈应,当日上元,若非原身吩咐暗卫先顾着三公主,那她自己本不会出事,心里一面在说,三公主还只是个孩子,另一面却冷笑,宫里从来没有小孩子,不过是她知晓,求皇帝太后都没用,唯有她这个苦主点头才有一线生机,这是和梁静一样的白眼狼。压下纷涌上来的情绪,她声音一冷:“苏薇,当日我为何出宫,容氏为何一定要我带上你,你身边的白嬷嬷去哪了?长宁伯府的那位姨娘家族未获罪之前可是和容氏处的不错。”她能到原未婚夫也如今的长宁伯身边,少不得容贵妃在其中斡旋。
原身记忆中她容貌被毁之后,京兆尹查出除了颜玉珍是那位姨娘下手,其余人都是巧合,容贵妃得知颜家嫡女是被姨娘算计当场晕倒而后整整病了一年之久,太医诊断都是心思郁结。只是淑和公主一个七岁的小姑娘突然闹着要出宫,不过是有人跟她说,民间有走百病的习惯,小姑娘自幼由太后养大,近来太后身体越不好,十四晚上,她突然梦到太后身故,是以才闹着要出宫。梅林里头,埋着的正是可使人无限放大担忧之事的牵梦引。
三公主脸色一白,证据她当日已经看过,被生母利用,她自然难过,可……,忍住眼泪,她轻声道:“二姐,她是我母妃。”
苏瑶忍住怒气,不行,她如今是淑和公主,不能轻易被自己的情绪左右,沉默半晌,语气平静道:“苏薇,你姓苏。我是你的嫡姐。我们是公主,是因为我们是父皇的女儿。可她行事,可曾有一分顾念过父皇的心情。”而后不容置疑道:“十岁之前,你不要再去看她。”
三公主看着苏瑶冰冷的目光,忍住要脱口而出的话,行了一礼,带着人离开了。
苏瑶冷笑一下,而后叹了口气进了内殿,赵嬷嬷脸色不变,心里对三公主极有看法,只是那都是主子之间的事,她一个奴婢守着规矩才能在主子身边呆得长久。苏瑶拿起一本书却没看进去,她知道自己的心态出了问题,放下书,她开始练字,淑和公主已经进学三年,练字也有一年了,用力写了一个静字,嘉怡还等着她,她不能被梁静那个贱人影响……忍住眼中的酸涩,她不能遇上个神经病,觉的世上没什么好人……写了足有一个时辰,觉的心静下来,才放下笔。
赵嬷嬷见她放下笔,忙上前给她揉手腕:“公主这伤刚好,可不能大意了。”
苏瑶点点头:“以后还是依着原来的时间练。”顿了一下:“嬷嬷,三公主那里你多照应着些,免得底下那些人不知轻重怠慢了她。”
赵嬷嬷恭敬的应下来。
日子过的很快,终于太医宣布她的伤完全好了,这意味着她要开始恢复课业了。泰昌帝下旨令她入崇文馆与诸皇子一起读书。苏瑶的日子一下子忙碌起来,原主学问极好,她自然不能坠了人家的名声,虽有记忆,但到底不是自己的东西,要彻底消化,还是要用功才可以。崇文馆课业紧张,她半个月才完全适应过来,每日里卯初起床,先练养身操,沐浴后去崇文馆,午时休息一个时辰,下午或是琴棋课,或是书画课,轮换着上。轮到五日休沐一日,她还要跟着武师傅学习一上午的骑射。如此过了半年,她才找到机会出宫。
苏瑶坐在福源楼三楼室里有些无聊的看着窗外,她在等杨明哲。青姑姑将点心摆好:“公主,用些点心吧!”
苏瑶看着精致的梅花糕,拈起一块,放在嘴里,甜了不腻,入口极化,一时有些怀念冬日里那顾梅花的清香味,她来的时候才是正月天还冷着,如今半年过去,这会正热着,梅花糕也只是梅花样式的糕点虽然味道也是极好,但是到底比冬日里正经梅花做的糕点要差上些。恩,应该不是差,只是她的口味问题。正计较梅花糕,外头翡翠的声音响起:“殿下,杨公子到了。”
苏瑶对青姑姑使了个眼色,青姑姑会意将人带了近来。半年不见,杨明哲似乎长高了些,他抱拳行礼:“殿下!”
苏瑶点点头:“坐吧。”
杨明哲依言坐下,他也在打量苏瑶,气色极好,心里松了口气,想到当初苏瑶嘱托的他的事,一时不知如何开口:“殿下身体瞧着好了许多!”
苏瑶漫不经心道:“父皇找了武师傅教导我练养身操。”正要提起裴远的事,却见本来守在外头的珍珠进来,走到她身边:“殿下,长宁伯府三小并宁家小姐到了。”
苏瑶皱了皱眉:“让她们去竹阁等等。”
珍珠走出,对着颜玉珍和宁蓝行了一礼温柔道:“两位小姐请随奴婢到竹阁休息。”
颜玉珍笑容不变:“劳烦姐姐了。”
珍珠笑意盈盈:“当不得小姐一声姐姐。”安置好二人坐下,她又回到梅阁前守着。
那边杨明哲说道:“当初被拐之事,表妹应是不知情。”说完他拇指微微晃动一下,而后拿起茶盏喝了一口水。
苏瑶心底冰凉,他知道,他知道颜玉珍掺和了……抑制住心底的颤抖,那不是她的情绪,那是原身的情绪。苏瑶用尽全身的力气才维持住脸上神色不变,心底冷笑,这个男人在原身最低沉无助的时候风光娶她入门,她感激他,信任他而后上他……可他却在最终狠狠的给了她致命的一刀,将她的自尊骄傲一并踩到泥里。为了替别的女人赎罪娶了她,多么可笑……
猛的灌下去一口水,浇灭蓬的怒气压住剧烈的心痛,伸手拿过青姑姑递来的帕子掩住唇边的冷笑,而后若无其事的吩咐:“请颜三小姐和宁大小姐吧。”
杨明哲敏锐的现了苏瑶的情绪不对,未等他多想,苏瑶已经吩咐下去了,他只好吃点心喝茶,看外头人来人往。两人面对面坐在窗边,视野不错。
颜玉珍和宁蓝进来行了全礼,苏瑶轻声道:“起来坐吧。”
颜玉珍很是放松,面带笑意:“若非殿下,我可出不得门,是以和宁家姐姐约着来早了些。”表哥帖子上的时辰与她们两人的居然不一样,一早知道表哥早已出,这才急匆匆的接了宁蓝一起过来了。
苏瑶点点头没有解释,看着颜玉珍下巴上浅浅的痕迹,说道:“看来愈合的还不错,再过上一段日子应该完全看不出什么了。”
宁蓝起身行了一礼,感激道:“多亏殿下赐的雪融膏。”宫中珍品,祛疤美颜,效果极好。相应的出产极少,淑和公主却算着日子给她送,半年来从未间断。若非如此,她这疤痕想要完全去掉几乎不可能。
苏瑶淡淡道:“不必多礼,咱们也算是共患难的缘分。”
颜玉珍像是有些坐立不安,小声道:“是我连累了你们。”羞愧的看了一眼宁蓝:“宁姐姐,好在痕迹淡去了,不然我……”
宁蓝忙说道:“你也是被算计了,再说了你们家已经帮了我们家好多了。”她家毕竟是商户,京城权贵遍地,生意不好做。她意外被伤,伯府已经给了补偿,再提起,那是不识趣了。
颜玉珍松了口气:“多谢宁姐姐你体谅。好在那人也没落到好,是可惜我五妹妹。”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性厌恶颜玉珍,明明她的语气真诚,表情柔和,可苏瑶是觉的虚伪又做作。她十分好奇的看着宁蓝道:“你家你一个孩子?”
见淑和公主问她话,宁蓝有些羞涩,点点头:“我是父亲四十上才得来的孩子,父亲说了,将来生意都由我来打理。”她爹娘并几个姨娘拿她命根子一般,她爹中气十足的说过“我儿虽是女儿身,但是不比男儿差,生意早晚要交到她手里的。”
苏瑶自然知晓,宁蓝以一介女儿身,生意做的蒸蒸日上。原身记忆中,她与颜玉珍关系极好,只是在颜玉珍和亲之前突然决裂,惹来流言无数。好在曾经最艰难的与大启的战争那几年,宁蓝多次只身一人为大军送去粮草,倒是没人明着说什么。弯起手指轻轻敲打桌面:“那你做最好的商人。”
宁蓝一怔,而后一阵激动,她是真的喜欢经商,只是世人眼光苛刻,商人身份低微,她又是女孩子,他爹都有踌躇不定的时候,没想到淑和公主会这么说,最好的商人,单单是想想,她自心底涌上万丈豪情:“是,殿下,我以后一定是最好的商人。”
杨明哲在一边看的一阵无语,一个女孩子不回家绣花,下掺和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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