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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人的眼眸中没有一丝情绪,看不到一丝欲望,如同一口阴暗潮湿内里爬满毒虫的深井。
没有情绪,没有欲望,这种人最不容易受到外界的影响,手下的利器最为致命。
她又看了一眼回猎场的方向。
不行,回不去了。
刀光剑影之中,她带出的二百精兵只余下七八十名,而要将她置于死地的势力,还不知有多少余力。
再杀下去,于她而言,定是死局。
如果铤而走险…赵景程看着周围高大浓密的古树,即使有部分树叶都已枯死凋零,只余秃枝,但望向更深处,依旧是铺天盖地的暗,是透不进光亮的未知之地。
即使这样是这样一个地方,她也打算进去赌一赌。
她要抓住这一线生机。
“十二人放马,其余人随我朝北方前行。”
养在国都内的马匹没有什么作战经验,十分容易受惊失控。松开缰绳后的这十二匹马没有了禁卫军的控制,嘶鸣着四处逃窜。
禁卫军们重列好阵型,在队伍有意的驱赶下,马儿朝着北方深山奔去,开出一条生路。
箭矢纷纷袭来,阴暗如毒蝎般的刀客迅找准破绽进行反攻,禁卫军不得不舍弃反击的机会,用自己的血肉之身挡住赵景程,将她护在内侧。
在这堵肉墙的保护下,赵景程终于离开了这不测之渊…
还来不及惋惜这些生命的凋零,另一种糟糕的现状出现了。
这密密层层的深山中,没有食物,没有水源,她身边只有两名轻伤、三名重伤的禁卫军。
其余人也许已经成为了躁动马蹄下被踩烂的肉泥,或者变成了刀剑相对时变被切碎的人偶。
“陛下,请喝水。”
来者身上甲衣污血斑斑,血气浓重,但恭敬呈上来的装有清水的扁壶显然被细心擦拭过,壶口周边没有沾上他人的血渍,显得没有那么倒胃口。
赵景程认得出来这个人,似乎就是在两名刀客袭来时,为她扔来武器用作自保的人,赵景程接过扁壶,对这名禁卫军道了声:“多谢。”
声音落下,送水的禁卫军居然有些手足无措,这样的举动让她忍不住多观察了来人几眼。
此人所戴的兜鍪应该在打斗或撤退时留在了战场,面上虽带有血渍和擦伤,不大能看清楚容貌,但没有了兜鍪的遮掩,也能够辨清这位禁卫军的性别了。
看了两眼,她疑惑出声:“竟然是男子?”
那人似乎怔愣住了,迟疑着声音回答:“…是的,陛下。”
“鲜少有男子参军入伍,如你这般,实为罕见。”赵景程目光渐渐移到手中的扁壶中,随即语气随意地问道:“你有何名姓,何时入的军队?”
“属下没有姓名,为了方便称呼,其他人都叫我惜刃。”
“军队…是五年前入的,当时卑职所在的村庄遭遇了大旱颗粒无收。刚好来了官员招兵,又不限男女,于是父母把我卖了进了军队,现在成了禁卫军中的一员。”
自己的性别忽然被引起了注意,惜刃有些慌乱,按照赵景程的要求解释清楚自己的来历后,隐隐自卑的他忍不住为自己多说了几句话,声音冷峻认真:
“陛下放心,属下虽为男子,但入了军队后,便同军中女子一样习马术、练兵器,女子能做的,属下不会不如半分。”
伤员那边也传来了情况,听声音,应该是某位重伤的禁卫军,拿到了刺杀者的来路线索。
“既然能当上禁卫军,就说明你的实力不比女人差,何必介怀。”赵景程听出了惜刃话中的敏感自卑,或许是心中某一点被触动,难得出言安抚。
听得另一边传来情况,她旋即起身,对身边的惜刃说道:“看来有线索了,一同过去看看吧。”
惜刃点头遵命,与她一同向伤员休息处走去。
“陛下,您看此物。”一名将士从半瘫在一棵树旁的禁卫军怀中拿出了一张腰牌,腰牌上面印着“风饕客”三字。
而更引人注目的是其中那来自内务府的章印。
赵景程眸色一暗,见此腰牌,她便知道她回不去了。
联想起先前种种,她已经明白追杀她的人就是沈映宸暗中养在内务府的刀客。
所以现在不能回昭阳。
这群人正受令追杀她,现在回国都,等于是将命送给沈映宸,沈映宸既然下了手,就绝对不会让她活着重回皇宫。
“陛下,现下做何打算?”
“不能按原路折返,先出此山。若能出此深山,便离都往霖颐郡行去。”说完,她面色沉重的蹲下身,将手把在那名将士另一只完整的手上。
腰牌便是此人拿下的线索,为了这线索,她有一只手失去了半只手掌,如今重伤瘫在树旁奄奄一息。
赵景程面向这几名还活着的禁卫军,语气郑重:“如若没有诸位忠心耿耿的保护,想必朕早已落入陷阱,死于非命。诸位为朕做的一切,朕,感激不尽。”
此话一出,这余下的几位禁卫军纷纷下跪,她立即扶住要行跪拜之礼的将士,声音铿锵有力:“若能顺利到达霖颐郡,朕必让诸位得享千金,封万户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陛下何须如此!为君臣子,食君奉禄,本就该为之赴汤蹈火,陛下太过言重!”赵景程话音刚落,勉强还有行动能力的女人们纷纷跪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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