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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再听话地走过去，周莱掰着他的脸左看右看：“他还打你哪儿了？”

  “没了。”周再说，“他抓不住我，才给我一巴掌的，大哥你别担心。”

  “鬼才担心你。”周莱推着周再上楼，忽的一拍脑门，“我把袋子忘在楼下了！”对虞白和宿临池撂下一句：“你们等一下，我去提袋子。”就冒冒失失地飞跑下去了。

  周再攥着钥匙，问道：“哥哥到我家坐坐吧。”

  左右无事，虞白和宿临池接受了小朋友的邀请，走进了这兄弟俩的出租屋。

  周莱捡起散落一地的包装袋。冲天的怒火褪去之后，无边无际的灰烬就沉甸甸地压了下来，压得他胸口闷，快要喘不上气来。

  就凭他一个游手好闲的混混，吃了上顿没下顿，哪来的本事养活弟弟……靠好勇斗狠吗？

  周莱心里装着事，不免收拾得久了一点，想不到就在他离开的短短一刻钟里，楼下的邻居已经成功“登堂入室”，此时正好整以暇地坐在一把破凳子上。见他愣在门口，还颇有主人风范地说：“东西放下，不用太客气，随便坐。”

  第17章真心假意

  周家两兄弟的房间比筒子楼的其他住户小了许多，房主估摸着是想多租几个人，就在客厅加了堵墙，将本就不大的公寓一分为二。最大的空地堪堪够放下一张饭桌，摆着只磨掉漆的台灯，桌上摊开一本数学题集。

  虞白近距离感受着这现实版的家徒四壁，屁股下那被胶带纸强行固定的凳子摇摇欲坠，他不敢坐实，只好把重量移到腿上，淡定地扎起马步来。

  周莱梗着脖子，死死盯住虞白，生怕他表现出一丝一毫的不屑和同情，表情显得有点凶恶……好像不撑出这样一副虚张声势的面皮，内里的难堪就要无处遁形了一样。

  他用词粗俗地问：“你姘头呢。”

  “大哥！”周再喊道。

  “你注意一点，别带坏小朋友。还有啊，我严肃更正，是室友关系，收起你被废料污染的想法，不然我就生气了。”虞白心平气和地说着威胁的话，末了一指外头，“他煮鸡蛋去了。”

  话音刚落，门就应声被敲响了，周莱进来时没关严，轻轻一敲就闪开一条缝，宿临池递给周莱一个碗，碗里放着两枚煮熟的鸡蛋。

  “谢谢哥哥。”周再甜甜地说。

  “……谢了。”周莱闷声说。他低头剥掉蛋壳，揉得周再一个劲抽气。虞白看不过他笨手笨脚的样子，拿过坑坑洼洼的鸡蛋说：“你这是月球表面么？一堆陨石坑。”

  他训完人，三两下剥出一枚光滑的鸡蛋，想了想，又递给宿临池说：“我手重，你来给他揉吧。”

  宿临池虽然仅有一条胳膊能动，力道却很适中，周再除了刚开始被烫了一下，余下时候都没再皱过眉，目光在三个沉默的大人之间来回打转。

  瘀血慢慢被揉散了，宿临池把鸡蛋放回碗中。虞白揉一把周再的头，说道：“走，到哥哥家吃饭去。”

  周莱敏感的神经再次被触动了，这种白白受人恩惠的滋味让他浑身不舒服，跳脚道：“……我还没同意呢！”

  虞白却也冲他招招手：“你来，我有事情跟你说。”

  葱姜蒜切末，用刀一笼，撒进倒了一点油的大铁锅里，再加上一把豆芽，油和菜“噼里啪啦”一阵响，香味很快飘了出来。

  宿临池大概真有些厨艺天赋，按着菜谱上的步骤一点点来，动作虽慢，做出的菜卖相却很不错。

  周再趴在餐桌上做作业，周莱摩拳擦掌地要辅导弟弟做功课，可不知是当代小学生的题目太难，还是周莱水平堪忧，读了一会题目，周莱就可疑地沉默起来。

  虞白挤在厨房，见周莱支支吾吾片刻，找了个借口躲出去了，不由地大笑，用手肘拐了宿临池一下：“你看过周再的课本没有，他小不点一个，人倒是很聪明，被老师带去和毕业生一块学竞赛，结果周莱以为所有小学生都是这个水平，差点怀疑自我。”

  厨房到底面积不大，虞白和宿临池皆是身高腿长的大男人，往里一站，胳膊挨着胳膊，肩膀蹭着肩膀，空间立时变得捉襟见肘起来。

  “我正好有个工作，可以介绍给周莱。”虞白烧开一锅水，下了一把挂面，状似无意地问道：“你不会嫌我多管闲事吧？

  “管什么？”宿临池先是不解地一问，然后才反应过来，认真道：“不会……你倘若不多管闲事，就不会救我，也不会收留我了。”

  虞白在抽油烟机的嗡鸣下说：“你去煮鸡蛋的时候，周再给我说了点他们家的事。”

  宿临池看向他，是一个倾听的姿势。

  “周再告诉我，他的omega妈妈去年过世了，他的a1pha爸爸不想养拖油瓶，想把他‘过继’给无子的‘亲戚’，收取一部分‘抚养费’，名头好听极了！”

  宿临池一惊：“人口买卖……”

  “人口买卖当然是不允许的，但毕竟他爸爸只是说说，还没有付诸行动，他们又有一层父子关系，哪怕报案也只会当成家庭矛盾处理。”

  虞白继续道：“周莱很早就离家了，但经常会回去看望弟弟。他前几天在家里睡了个午觉，听见那个人渣在联络买家，暴跳如雷，直接就带着周再跑了。”

  宿临池叹气：“他们小小年纪，也是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