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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一出,泰半在珍宝阁逗留的人都不动声色扯了扯嘴角,忍俊不禁。
另一人眼睛在偌大的珍宝阁中转了一圈,眼神闪烁不已,他嘴上急着要他小声些,小声些,实则在暗地里撞了下他的手背,意有所指。
那大汉于是只静了一会,又开口“啧”了声,将刀身上挂着的铜环挂得哗哗响,开口时,不小心泄露了丝八境气息:“温家那位少主哪肯就此罢休,你还没听说吗,她拿了昔日忠心耿耿跟着温禾安办事,出事后仍宁死不该初衷的人,要逼温禾安现身。”
很多人已经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饶有兴味地听起二世家的内斗。
这可是一出好戏。
平时是决计欣赏不到的。
八境修为已然很高,足见这人不是道听途说,随意捏造的谎言。
再一细想,确实是温流光做得出来的事。
温禾安幕篱下的珍珠耳铛随动作稍动,眼里清净,看不出外泄的情绪,她只若有所思地在原地思忖一会,改了主意,对毫不知情的掌柜点头示意,声音温柔:“我见见你们少当家。”
一早晨多了两百多万灵石的进项,林十鸢也高兴不起来,步入雅间时,八面玲珑的商人甚至还先冷哼了声。
她拉开椅子就坐,见温禾安盯着一根燃了一半的浮雕竹定定地看,她脊背挺得很直,修长的脖颈如白玉,似凝脂,钟灵毓秀,鹄峙鸾停,只不知为何,浑身竟似笼在一层水中,密不透风的环着寒气,经久不散。
“方才阁里发生的事我都知道了,这散布消息的方式不高明,只是人进我珍宝阁,皆是客人,没有往外赶的道理。”
林十鸢见她神色不对,顿了顿,道:“如此明显的请君入瓮,你不会要自己往下跳吧?”
温禾安实力是强不错,但温流光同样不可小觑,光是她一个,就能牵制住温禾安。这次跟着来萝州的天都精锐,都是温流光的心腹,是天都的中流砥柱,他们可不是吃素的。
更别提王庭还有个江召如暗地里吐信的毒蛇,虎视眈眈。
在这件事上,他们可是同一条战线。
“她约我四日后在酒楼外的结界中了却恩怨。”
“为了这事,专程动用家族阴官和云车,将他们费心费力送过来威胁我,她费心了。”
温禾
安用手指触了触茶盏的温度,端起来抿了一口,放下,才喟叹似的道:“但她真的不太了解我。”
她不说这坑要不要往下跳,但总归是心中有数的样子。
林十鸢实在不擅长这等庞大世家中盘根错节,惊心动魄的较量,那比林家危险太多了。
温禾安心中有数就行。
“和你说个好消息。”林十鸢静默了会,没藏着掖着,直截了当道:“先前时机太过惹眼,现在两家撤下寻人令,珍宝阁又有调取流弦沙这事为遮挡借口,我们恰好有家分阁在天都附近,可以将月流捎上,如此一来,她不必走远路绕过溺海。”
总算有个不错的消息。
温禾安唇边浮出一点零星笑意,她问:“什么时候能到?”
“最迟五日,最早二日。”
温禾安朝林十鸢颔首:“多谢。”
“谢什么,我又不是不收报酬。”
话都说到这里,林十鸢没法心平气和,她将胸膛中的闷气屏住,一节节吐出来,饶是如此,声音里还是冒着点火星气:“据我所知,温流光最近动作频频,胃口一日比一日大,向林淮要的都是举世奇珍,数量不少,我今日卖流弦沙的进项都平不了她所求一样的账。”
“再这样下去,灵庄都得被拖垮。”
灵庄和珍宝阁都是林十鸢一手抓起来的,是她最得意,倾注心血最多的两样作品,说是孩子也不为过。
林淮又是个蠢材,温流光凶名在外,说一是一,他连口都不敢还,和鹌鹑一样缩着任人索取,骤然抽了那么大一笔数目出去,若是堵不上窟窿,情况会越来越糟糕,他再脑子一热动用客人存着的钱财,灵庄的口碑就彻底完蛋了。
林淮竟敢跟温流光合作。
他怎么敢的。
林十鸢郁闷地看温禾安,话里话外都是探究的意思:“天都繁盛,自己也有许多产业,她突然这样狮子大开口做什么。”
温禾安嘴角往上一翘,眉梢微动:“大概谁也不会嫌钱多,尤其是白来之财。”
林十鸢的脸一下拉得老长。
温禾安将茶盏轻轻放下,睫毛低垂间显得无比纤细,她知道,自己一直在等的机会不太远了。
她等这个机会很久了。
从还未被算计驱逐,到现在恢复如初。
她是人,一路走来尤为艰辛,无数次死里逃生,压抑久了,表现得再温和无害,骨子里也有着凶性。温流光处心积虑对付她,一计不成又有一计,因为她备受宠爱,在族中有无数人为她托底,甚至顶罪去死。
温禾安没有倚仗,她孤身一人,单打独斗,出手就得一击即中,叫温流光再也翻不了身,失去所有价值,这样长老院才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下。
温禾安早就在等温流光叩开第二道第八感的时机。
那是最能要她命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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