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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什么事的话，可以跟阿姨说。”

  祝在沉默着没说话。

  街上人潮如水，卖氢气球的商贩蔽了半边天，很多下班后的年轻父母陪小孩儿出来散步。鸣笛声，说话声，一瞬间嗡嗡地传进祝在耳朵里。

  却是一场悲怆的哀乐。

  她该怎么跟杜筠心说。

  该怎么告诉她贺遥出了事，生死犹未可知。

  疲乏地靠在车窗边，阴影洒彻整张脸，祝在只觉浑身丧失了力气：“就是工作上有点事，需要出国一趟。”

  她连粉饰谎言的力气都没有。自顾不暇的时候，也不去管杜筠心有没有相信。

  恍惚度过的一个晚上，祝在彻夜未眠。身旁祝好睡得正香，所有人都安然入梦，只有她坐在床畔等到天明。

  她不太相信贺遥会出事。

  甚至她还失去理智地想，这可能只是一个恶作剧，贺遥都不一定参与了这次救援。三年五年他都没有出过事，怎么可能在最后一次潜水的时候出事。

  怎么可能。

  直到网络上铺天盖地传来9.19沉船事件的闻时，祝在才被迫接受这一事实。

  因为她看到了一张照片。

  救援现场混乱非常，三三两两的人挤在一起。照片里，他长身立于一个白胡子老头身畔，气质淡然。

  仅入镜了半张脸，祝在却一眼认出他来——他确实在事故现场。

  霎那间，心里的悔恨如狂潮，浪涌般袭来。

  重逢两年，她几乎没有好好跟他说过话。哪怕他一天一天地在改变，从不可一世的傲慢，到慢慢迎合她，她都无动于衷。

  人都是贪心的，总觉得还少了点什么惩罚。

  殊不知对他是惩罚，对自己，同样也是折磨。

  指尖颤抖，触碰到冰冷的屏幕上，好像瞬间没了呼吸。如此静默，要远到一生的静默。

  不知过了多久，黑暗里才出一阵呜咽，压抑又崩溃。

  *

  乘机抵达悉尼，已是几天以后的事。

  七月的悉尼是冷的，乌云翻了个身，一阵摧枯拉朽的雨便落了下来，招摇撞击世界。

  来机场接祝在的，是位年轻的金男人，自称是贺遥的同事，叫做aaron。他手里拿着一把长柄伞，黑色的，恰好跟祝在身上的呢子大衣颜色一样。

  漆黑空洞，有种心照不宣的肃穆。

  祝在的心情越沉闷。

  坐在车上，整个世界都只剩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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