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叢向庭吃完蛋糕回了房間,進門右邊擺了個水箱,裡面趴著只懶洋洋的烏龜。
照例餵食,叢向庭趁它吃東西的時候想摸一下,哪想烏龜伸脖子就要咬人。
「臭脾氣。」叢向庭收回手,覺得自己被騙了。
之前他看攻略別人養的虎紋泥龜脾氣都很好,互動性很高,怎麼他這隻一直也養不熟,脾氣一年比一年大,現在連碰都不讓碰了,都不知道隨了誰。
叢向庭不太解氣,又罵了它一句:「沒用的東西。」
本來還指望用烏龜的照片當屏保,阮余能關心好奇一下,這樣他也可以十分自然提出帶烏龜給阮余看,甚至給他養也行。
哪想阮余壓根就不在乎。
「丑東西,」叢向庭沖烏龜撒氣,「長得這麼丑,他能喜歡你就怪了。」
烏龜慢條斯理地吃著龜食,對叢向庭遷怒的行為完全不在乎。等吃飽了,它才抬起一雙綠豆般的眼睛,慢悠悠瞥了叢向庭一眼。
那表情好像是說你長得好看,人家也沒喜歡你啊。
當然,這都是叢向庭自己的腦補,但不妨礙他氣憤地隔著水箱的玻璃對烏龜吐出惡言惡語:「你主人不要你了!改天我就把你扔了,你就哭去吧。」
烏龜吃飽喝足找了個角落睡覺去了,叢向庭卻毫無睡意,甚至他已經吃過安眠藥了。
漆黑安靜的環境也許對其他人來說非常適宜休息,但對叢向庭來說,這種一丁點聲音都沒有的寂靜卻讓他難以忍受。
他腦中的每一根神經都被安裝了定時炸彈,只要一到深夜,尤其是再不睡就要猝死的時候,它們就開始排隊自爆,和放鞭炮一樣,噼里啪啦,在他腦海中狂歡。
叢向庭受不了了,睜開滿是紅血絲的眼睛,起身去了隔壁房間。
從阮余搬走後,這間房就被閒置了,除了偶爾保姆例行打掃以外,只有叢向庭會進來。
叢向庭沒讓任何人處理阮余的東西,可裡面依舊冷清得可怕,很難相信有人會在一個房間裡住了十年,卻幾乎沒留下什麼物品。
除非這個人本來就沒拿這裡當家。
叢向庭熟門熟路徑直躺在床上,不知這麼做過多少次,被子裹在身上,臉埋進枕頭。
靠這種幾乎窒息的方式,他短暫地入睡了一個小時,但睡得並不安穩,一直在做很短很碎的夢,畫面切換來切換去,光在夢裡都覺得頭疼。
等再醒來,窗外的天還是黑的,大腦依舊昏昏沉沉,眼皮又酸又沉,完全沒有休息過的痕跡。
最終叢向庭還是去了車庫,隨便挑了一輛車,在萬家燈滅的深夜駛入夜色當中。
**
阮余早上剛睜眼,就接到法院電話,被通知原告申請了延遲開庭,推遲到兩個月以後。
先不說s國的房子租期只剩兩個月,萬一對方再延期一次,他就要面臨行李被扔到大街上的狀況了——還有aLex。
就說現在,他總不能一直住在酒店等開庭。
這個問題困擾了阮餘一早上,連午飯都沒心情吃,不過到下午他就想出了解決辦法。
他再次回到老房子,這次學聰明了,提前聯繫了開鎖師傅,直接換了的密碼鎖。
等師傅走了,看著熟悉又陌生的房子,他決定這段時間搬回來住。
這個決定是輕鬆且快的,但晚上阮余才發現自己大意了,老房子竟然沒有通水電。
他在漆黑中度過一夜,早上竟然聽到了打鳴聲,就是不知道周圍哪戶人家養了雞。
出門交水電費的時候,隔壁的老太太正好打開門,看到他走出來,先是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往樓梯走了幾步,又回頭看了他好幾眼。
老太太開口了:「我怎麼看你有點眼熟哦。」
阮余遲疑著沒說話,老太太就拍了下手中的布袋,驚喜地說:「你是那個,阮家的兒子吧!」
她看上去至少六七十歲了,但身體健碩,說起話來中氣十足:「我就說怎麼有人從這房子出來呢,都空這麼多年了。哎呀,孩子你可長大不少,你這模樣可是跟你媽當年一模一樣,一眼我就認出來了!」
明明好幾眼才認出來。
阮余對老太太沒什麼印象,可能在小孩眼裡除了父母以外的大人都長一個樣,很難能區分出這個大人是誰家的,那個大人又是哪裡的。
在老太太喋喋不休的回憶往昔中,阮余走過去,看她的是要去買菜,便說:「我扶您下樓吧。」
哪想老太太精神抖擻,推開他的胳膊說:「不用你扶!我腿腳可好啦!不像隔壁樓的張老頭,爬個樓梯還要緩半天,每次看見他我都感覺自己要喘不上氣了。」
老太太可能是太久沒有能聊天的人了,又或者見到阮余實在驚喜,嘴裡的話就沒停過。不過跳躍性很大,上一秒還在說隔壁樓的張老頭,下一秒就又提起阮余的爸媽。
「你媽媽年輕的時候漂亮著嘞,你們的五官太像啦,就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尤其這個鼻子和嘴巴,還有眼睛也是!」
阮余喜歡聽老太太講自己爸媽的事,離開太久了,他甚至都忘記世界上除了他還有記得他們、和他們有過交集的人。
老太太顯然很喜歡當年隔壁住的小年輕,每一件事都記得很清楚:「當年我有一次不小心在家裡摔倒,還是你爸爸把我背去醫院的呢,小伙子人特別熱心。對了,孩子你現在多大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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