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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盈又去点了香,道,“是我不好,那时不该帮着萧大人劝您,谁知道只差了这短短一两日的功夫。这往后的日子里,越拖,殿下的身子就会越重……”
胎儿的月份越大,当然越不适合落胎。
薛嘉禾拖到如今都是因为她身子不好,不得已而为之。
绿盈每日贴身照顾薛嘉禾,当然知道薛嘉禾的腹部其实已经比先前稍稍鼓起一些了,只不过也是常人吃饱时差不多,只是隔着衣服时看不出来。
“我知道,但急不得。”薛嘉禾摇了摇头,倒过来安抚绿盈,“往好处想想,至少不必再偷偷摸摸煎药了。”
绿盈勉强笑了笑,“是,只要照着萧大人给的方子煎便是了。”
“或者,便从此不煎药了。”薛嘉禾道。
绿盈一愣。
“我又不必再养胎了,”薛嘉禾奇道,“又不是之前那三个月,还要小心翼翼地护着……你忘了今日我原本是要干什么的吗?”
“殿下说得是……”绿盈低下头去,心中不知是酸涩还是不习惯的情绪充满了胸腔,“是我一时还没反应过来。不过若是殿下想停药,或许对身子有其他影响,还是等萧大人来时,先问过他再决定,可好?”
薛嘉禾沉吟片刻,“你说得有理。”
贸然停药或许还有别的害处,还是询问过萧御医再做打算。
只是想到那汤药原本的目的和现在的相悖,薛嘉禾闻见药味时便下意识地不太想喝。
向来喝药爽快得跟喝水似的她盯着药碗看了许久,绿盈小声提醒过两遍后,她才不情不愿地举起碗,一指将小勺拨到一旁,仍旧好爽地一口气将味道又甜又苦的汤药从喉咙里灌了下去。
也不知道怎么的,明明是同样的汤药,这一碗顺着喉咙下去时却突然叫薛嘉禾从体内翻涌出一股排斥之情,好似即刻就要倒着再涌出来似的,叫薛嘉禾下意识地掩住了嘴,皱着眉试图将恶心的反胃感压下去。
“殿下?”绿盈正待将碗收走,见到薛嘉禾的模样吓了一跳,“药都是试过毒的,怎么会……”
听见“毒”字,蹲在窗外的赵白一个机灵,翻身起来正要往树下跳,却突有所感地往后回头一扫,果然看见容决正好从外归来。
——王爷到了,他这就不必自己跳出去了吧?
赵白想了想,又谨慎地将抬起的一只脚收了回去,隔着小半个院子观察屋里的情况。
容决倒是没听见绿盈前一句,但还没迈到屋门口,他就听见了里面传出的惊呼声,立刻疾步赶到内屋,恰巧见到薛嘉禾正背对着他干呕,绿盈在一旁焦急地扶着她的身子。
被打翻了的药碗孤零零在桌上轻轻晃动。
容决的视线从空药碗上一扫而过,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从绿盈手中将薛嘉禾扶稳,单手架住她的身板,皱眉问道,“去倒水来——她喝了什么?”
绿盈边起身匆匆去寻茶具,边应答,“只是养胎的药,萧大人开的方子,我亲手煎的!”
容决不自觉地松了口气,低头看薛嘉禾三番两次像是要呕什么东西出来却都失败,抿着唇让她靠到自己肩上,轻轻拍着她的背脊,动作十分生疏,“不舒服?”
薛嘉禾肚子里翻腾得头昏眼花,却又什么都吐不出来,难受得只想下一口就吐在容决身上,哪里有心思回他的话。
若是害喜,来得也太晚了些。
倒像是单纯的恶心。
绿盈快手快脚地倒了水过来,送到薛嘉禾嘴边,“殿下喝一口试试?”
薛嘉禾咬着嘴角等了几秒,低头就着绿盈手中茶盏抿了一小口清甜的茶水下去,长长出了一口气。
仍旧是头昏脑涨的,但那肚子被人从里到外抖了一遍的感觉倒是稍微消散了些。
绿盈短暂去而复返,又将另个东西送到薛嘉禾唇畔,低声哄道,“殿下,吃了这个试试。”
薛嘉禾眼也不睁地张开嘴吃了进去,立刻被酸得一个激灵睁开了红通通的双眼。
“听闻有孕的妇人都爱吃些酸的,这是汴京城里卖得最好的。”绿盈见薛嘉禾没像上次一样反感,不由得出了口气,“殿下感觉可好些了?”
薛嘉禾含着这酸得叫人牙疼的梅子咬也不是吐也不是,只不过确实觉得舒服清明了些,于是舌头一塞将它堵到了腮帮子里,“绿盈,扶我起来。”
绿盈还没上前,身旁男人已经一声不响地将薛嘉禾半提半抱了起来放回就椅子上,“以前喝这药也这样?”
“这倒不会,”薛嘉禾用舌尖戳了戳酸梅,突而笑道,“我昨日喝药时,以为那是最后一次,没想到今日还得喝,自然觉得反感。”
尽管薛嘉禾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但随口说来膈应容决总是可以的。
容决立在薛嘉禾身旁看了她两眼,伸手将她刚才干呕时沁出的泪痕擦了,“不必和你自己怄气。”
“……我倒有些好奇是拜谁所赐。”薛嘉禾立刻偏头躲开容决的手指,但动作慢了一拍。
容决没再说什么,他收手时将薛嘉禾额际一缕凌乱的丝顺了回去,而后收手道,“明日让萧御医过来看看。”
耳际被容决的指节轻轻蹭过,薛嘉禾不由得侧目:容决为了让她留下孩子,所做牺牲不可谓不大,他居然都学会虚情假意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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