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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页（第2页）

  顾卫东对于顾元惠来说，不仅仅是一个父亲，还是她深切依赖的娘家的根基，她可以用来同丈夫角力的工具。而娘家倒台如山崩，她将不得不独自去面对残破的婚姻，以及直面而来的社会上的疾风骤雨。

  时至今日，这个早过而立之年的女人，才真正开始独立。

  因为顾元惠分了心，韩子绍倒是终于清静了几日。他便偷偷带着敏真溜去地下室里打游戏。

  敏真以前从来没有玩过游戏机，可是不妨碍她拿来就上手，几盘下来掌握了技巧，就将作为师父领她进门的韩子绍杀得片甲不留。

  &1dquo;是不是舅舅教过你?”韩子绍惨呼，&1dquo;你不可能这么厉害!”

  &1dquo;为什么不可能?万事都有规律。摸清了规律，就没有什么不能攻破的。”敏真觉得这老同学对他们天才儿童的世界还是没有确切的认知，&1dquo;我家没有游戏机，我舅舅不让我玩。顾叔叔也玩这个?”

  &1dquo;当然。”韩子绍说，&1dquo;小舅玩这个可厉害了。你不知道，他读大学的时候，还带过战队去打比赛呢。”

  敏真惊讶：&1dquo;他在家里从来不玩游戏。”

  &1dquo;那他平时做什么?”

  &1dquo;工作。”敏真说，&1dquo;真是佩服。他并非真的热爱这门事业，但是他还是疯狂地投入进去。成就感和金钱大概让他觉得特别安心。毕竟自己用双手赚的钱，和拿父母的，是不一样的。”

  韩子绍愣愣：&1dquo;也许，他是想证明自己。”

  &1dquo;也许是吧。”敏真说，&1dquo;我觉得，顾叔叔是想快变成一个成熟的男人。每个人成长的方式都是不一样的。”

  韩子绍说：&1dquo;大人的烦恼好多。”

  敏真笑：&1dquo;是谁之前急着要长大的?”

  终于有一日，敏真放学回到家，就见江雨生坐在客厅的沙上，正和顾太太在说话。

  敏真惊喜大叫，丢下书包扑进了舅舅的怀中。

  江雨生瘦了些许，笑容疲惫，眼中心事重重。这是他第一次拜访顾家主宅，得到了以往不敢想的隆重接待。

  顾太太客客气气地请他入座，向他诉说感激之情。敏真还看到顾元惠抖着手，给江雨生的杯中添了茶水。

  敏真简直要为顾元惠能屈能伸、扯下脸皮当脚垫的本事拍手叫好。

  识时务者为俊杰。将来不论顾家命运如何，顾元惠想必都能混得不错。

  &1dquo;这一路，辛苦你了。”顾太太轻言细语，&1dquo;正因为有你在元卓身边，我才放得下心。家中不日就要丧。先夫的追悼会和葬礼，还请江教授也能拨冗前来。”

  江雨生欠身：&1dquo;阿姨不用客气。元卓的事就是我的事。但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只管和我说。”

  顾元惠想开口，却被顾太太一道凌厉的视线阻止了。

  敏真小声问：&1dquo;叔叔呢?”

  顾元卓擦着头自楼上走了下来。他瘦得更厉害，脸颊凹陷，原本健康的麦色肌肤化作黯淡的枯黄，头好似风摧残过的芦苇，东倒西歪地遮着眉眼，愈显得双目深沉阴郁。

  敏真对他生出畏意，一时没有走过去。倒是顾元卓朝她笑，亲昵地摸了摸她的头。

  &1dquo;好像长高了?这个年纪的孩子长得真快。”

  这一日，江雨生留宿在顾家。他们平静且和谐地用了一顿丰盛的晚饭，顾元惠甚至还给敏真夹了一只烤鸡腿。

  从头到尾，没有人提起死去的顾卫东。他们用极高的默契在冥冥之中达成了共识，不将这个顾家的功臣和逃兵挂在嘴上。就让他的死，同他往日的缺席一样，成为这个家庭早就习以为常的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