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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云启眼睛闪闪亮。

  傅云英接着说，&1dquo;不过大房的嗣子要换个人了，记在族谱上没什么了不起的，又不是不能改!我和我娘可以再从族里过继一个男孩子，好好把他养大，养在跟前的更孝顺。你和小吴氏接着当母子，我多一个弟弟，皆大欢喜&he11ip;&he11ip;”

  院子里嘎吱一声，雪太大了，积雪压断枣树的树枝，雪团扑扑簌簌往下掉。

  &1dquo;我&he11ip;&he11ip;你&he11ip;&he11ip;”傅云启脸上青一阵，紫一阵，白一阵，连话都不会说了。

  五妹妹才七岁半，她怎么懂得这么多!

  傅云英眉眼微弯，笑得甜美，&1dquo;九哥，你觉得这个主意怎么样?”

  傅云启嘴唇抖，眨眨眼睛，眼泪夺眶而出，&1dquo;你欺负人!”

  傅云英挑挑眉，沉默半晌，由着傅云启嚎啕大哭。

  等他哭得嗓子哑了，她才嘴角轻勾，柔声说，&1dquo;九哥，不管怎么说，你既然记在我爹名下，就是我哥哥，我是你妹妹。”她拍拍傅云启的脸，笑着道，&1dquo;我们大房没什么可争的，我不会抢你的东西，你也抢不了我的，我不想和你吵架。只要你好好敬着我娘，我保证不说你的坏话。如果你还胡闹呢，我明天就把弟弟抱进家里来。”

  傅云启抹抹脸，鼻涕眼泪糊得到处都是。

  傅云英等他缓过来，轻轻踢他一脚，&1dquo;等你长大，自己能当家做主了，到时候你想怎么孝敬小吴氏，谁会管你?你出息了，四叔高兴，小吴氏高兴，家里人都高兴。你不听话，四叔不高兴，小吴氏也跟着可怜&he11ip;&he11ip;至于我娘，用不着你操心，她是我娘，我养活她。”

  她的声音越来越冷，&1dquo;你别以为仗着是大房的儿子就能拿捏我。你不是想读书科举吗?读书人最重品行，你敢有什么不好的心思，我就去二少爷那里告你，以后你别想读书做官!”

  大房的二少爷是黄州县最年轻的举人，族学里的老师只是个老童生，学问有限。二少爷有时候会去族学代课，顺便抽查傅家子弟们的功课。整座黄州县的人都知道，傅家的小少爷们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二少爷。

  传言不虚，傅云启光是听到二少爷这个称呼就不自觉哆嗦了两下。

  好话坏话都让傅云英说尽了，他脑子里乱成一团，胡乱擦了下鼻涕，抽噎着道：&1dquo;好，我认你娘，将来我要给小姑养老，你不能拦着我!”

  他伸出脏乎乎的手，&1dquo;我们来拉钩，谁敢反悔，谁是乌龟王八蛋!”

  到底还是个孩子，简单威逼利诱一下就屈服了&he11ip;&he11ip;傅云英不由失笑，&1dquo;一言为定。”

  听到傅云英的咳嗽声，丫鬟、婆子们66续续回房。

  张妈妈要送傅云启回院子，他擦干眼泪说，&1dquo;还没向母亲辞别。”

  说完，他走进里间给韩氏磕头，然后才出去。

  丫鬟们目瞪口呆。

  灶房送来热水，韩氏上前拎起铜壶，倒了满满一盆热水，给傅云英洗脚。丫鬟要帮忙，她笑着道：&1dquo;我来吧，天不早了，你们回去歇着吧。”

  芳岁和朱炎对望一眼，明白母女俩有体己话说，默默退出去。

  &1dquo;大丫，你真厉害!”韩氏把傅云英的脚丫子往放了药材的铜盆里摁，&1dquo;还真把启哥给吓住了!”

  热水太烫了，傅云英直吸气，想把脚缩回来。

  韩氏紧紧攥着她的脚不放，&1dquo;别嫌烫，郎中说了，你身子不好，得天天泡脚，不然以后长大要落病根的!乖，忍一忍就好了。”她的一双手被热水烫得通红，却像一点感觉也没有似的，蹲在地上，时不时给铜盆添热水，嘴里絮絮叨叨说，&1dquo;生病了不好受，你以后就懂了。以前没条件，娘挣不来钱钞，咱们不讲究，现在你是有钱人家的姑娘，得好好调养。我看富人家的公子小姐都生得白白胖的，可招人喜欢了!黄州县的水土养人，不出几年，你肯定比他们漂亮&he11ip;&he11ip;”

  傅云英轻轻嗯一声，&1dquo;娘，我晓得。”

  她支开丫头、婆子，唯独留下韩氏。因为她知道，不管她说出多么惊人的话，韩氏只会心疼她早熟懂事，绝不会想到其他地方去。傅老大病逝后，韩氏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旁人劝韩氏把她卖了，韩氏坚决不答应，哪怕她时常生病，一副药就掏空韩氏的全部积蓄。

  有时候她会和韩氏斗嘴，韩氏嘴上骂她主意大，但每一次都把她的话听进去了，愿意听她的。

  所以她会护着韩氏，上辈子的亲人都死了，这一世她不想重蹈覆辙。

  ※

  傅四老爷的院子里，窗子支开一条缝隙，一点微弱的昏黄灯火随风摇曳。

  丫鬟推门进房，狂风涌进来，啪嗒一声，窗下的油灯终于灭了。

  阿金连忙把碧纱橱的铜烛台移到外面的八仙桌上，&1dquo;老爷，五小姐把九少爷请到院子里，不知说了些什么，张妈妈说好像听见九少爷哭了。九少爷之后乖乖给大太太行礼，改口管大太太叫母亲，可听话了!”

  靠坐在床栏前缝补衣裳的四太太卢氏咦了一声，抬起头，&1dquo;九少爷哭了?”

  第9章山楂糕

  卢氏若有所思，问丫鬟：&1dquo;听见英姐说什么了吗?”

  阿金回说：&1dquo;五小姐把人赶出来了，离得远，外面风又大，张妈妈听不清里头说了什么，就听见九少爷呜呜哇哇的哭声。”

  卢氏嗤笑，&1dquo;英姐瞧着不言不语的，我只当她和月姐一样是闷葫芦，没想到她还挺有本事。”

  傅四老爷摇头晃脑，笑着说：&1dquo;这你就不晓得了吧，英姐是我的侄女，她像我!”

  卢氏笑骂，&1dquo;我们在说英姐呢，你又往自己脸上贴金!只听说过外甥像舅，没听过侄女像叔叔。”她放下笸箩，试探着问，&1dquo;官人，您不管管?英姐是妹妹，启哥是男伢子&he11ip;&he11ip;”

  &1dquo;管什么?”傅四老爷脱下外面穿的道袍，飞快钻进暖被窝里，&1dquo;我巴不得英姐刚强一点，她才是大哥的女儿。启哥太娇气，确实该让人管一管。”

  卢氏笑了笑，出去吩咐丫鬟阿银，&1dquo;把我匣子里那对鱼戏莲纹的金手镯拿出来，明天一早你拿去给英姐。”

  &1dquo;太太，拿那对圆的，还是扁的?”阿银问。

  卢氏解下乌绫抹额，低头想了想，&1dquo;就拿扁的吧。”

  傅四老爷闻言，双眉挑得老高，枕着手臂问，&1dquo;那不是你留着给月姐的么?”

  卢氏脱鞋上床，捶捶酸痛的肩背，&1dquo;英姐可怜见的，我是个铁石心肠的人，瞧见了也心疼。月姐不缺这个。”她推推傅四老爷，&1dquo;官人，月姐的事有眉目了?大房的三太太怎么说?”

  傅四老爷皱眉道：&1dquo;以后别提这事了，苏桐是大房养大的，二少爷说他这次下场一定能考中秀才，想和他结亲的人家太多了，连知县家的舅爷都打听苏桐定亲了没有，大房至今没松口，我看他们肯定想招苏桐做女婿。”

  &1dquo;大房想把媛姐许配给苏桐?”卢氏有些泄气，&1dquo;媛姐是我们傅家最标致的女孩子，人又大方，月姐确实比不上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