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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妆扮（第1页）

保海县有一条江：靖江。靖水楼临江而居。

每年的端午节，保海县的居民举行龙舟比赛，下辖的各镇，也会派出龙舟队参赛。

比赛分两场，上午逆水，下午顺水。上午场从巳时始至巳时末（9:oo—11:oo），下午场从未时中至申时中（14：oo—16:oo）。

是以，靖江两边早早聚集了众多观众，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文人墨客有之，才子佳人有之，但大多是寻常的普通百姓。

还有小贩在路边支起摊子，卖糖葫芦等小吃，和小孩子喜欢的小玩意儿。小贩的吆喝声，一声高过一声，此起彼伏，各不相让。靖江两边熙熙攘攘的，热闹非常。

每年的龙舟比赛，也是未婚男女相看的好机会。

年轻的姑娘们，一个个打扮得像去吃席。从饰到上衣下裳到脚下踩的绣花鞋，以及腰间系的腰带，腰带上挂着的荷包，甚至手里拿着的帕子，都是精心挑选且搭配好的。

她们画着精致的妆容，与三两闺蜜聚在一起，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似乎一夜间全都变成优雅的淑女。

男子们通常在另一边，相隔不远。他们衣着体面，高谈阔论，眼睛却时不时瞄向姑娘们。

那个穿金色衣服的，体态丰腴，一身的珠光宝气，身后还跟着个婢女，一看就很有钱，不知道是哪个暴户家的姑娘。

穿红色衣服的那位姑娘，明艳动人，她一直在嬉笑，来回行走，像只盘旋的花蝴蝶。

再看另一个衣着素雅些的姑娘，穿着一袭石蓝色软缎和碎花裙，她端端正正地站在那里，不苟言笑。像养在水缸里的金鱼，老老实实在待在玻璃缸里，断不会做出出格之事。

……哎呀，姑娘们太多了，到底挑哪一个好？至少要选一个让娘去提亲。好纠结，每一个都想要，不如问问娘喜欢哪一个。

也有大户人家的姑娘，戴着帷帽出来看龙舟比赛，身边跟着五、六个随从和丫鬟，寻常人家靠近不得，更不可能在这种场合相看婚事。

今日是端午节，靖水楼的二楼雅间，虽餐位费比平时贵出几倍，却也早已被达官贵人和富户们包了。他们喝着茶，吃着点心，有的还拿出西洋镜（望远镜）观看比赛。

有了西洋镜，不仅能看清划向远处的龙舟，还能看清靖江两边的摆摊的小贩，以及努力拗造型的未婚男女。

孟氏一家在水泽镇打群架回来，吃完午食，刚好能赶上看下午场的龙舟比赛。

出门之前，孟氏非得让江姜梳洗打扮一番。她翻箱倒柜，最后给江姜选了一件水绿色软缎，一条浅卡其襦裙。细腰上系着褪绿色腰带，腰带上挂着个银色荷包，脚上穿的是云纹鞋。

头绾了个垂挂髻。就是左右耳侧各取一束头，在头顶绾成两个环，尾自然下垂。看上去更显青春活泼。

再给江姜拍一层薄薄的水粉，挖一点口脂涂在唇上，轻轻一抿，双唇瞬间染红，更显娇柔。

江枝看了喊起来：“哇，姐姐今日可美了！我也要涂口脂！涂得红红的！”

“待枝儿长大了，娘一定给你抹口脂。”孟氏笑着道。

“我们枝儿每日都好看。”江姜也笑。这小家伙从小就爱美。

江枝的头顶上一边一个小揪揪，用丝带绑紧，俗称双丫髻。她脖子上戴着银项圈，身穿鹅黄色百褶裙，脚穿轻便的布鞋。

再看孟氏，她也换了条浅咖撒花长裙。但没化妆。江姜执意给她描眉。

“一把年纪了，还化什么妆。趁年轻，你才应该多打扮打扮。”孟氏道。这个女儿总是不把自己的美貌当回事，还常说些“此生不嫁”的胡话。

孟氏曾在婚姻里过得很好。嫁给了相爱的人，生活无忧，幸福美满。她也希望江姜能拥有好的婚姻。

江启没想到要等这般久。他在门口左等右等，不见她们三个出来，于是拿来一本书看，待书看完了，那三个仍没准备好，实在忍不住了就去催。

江姜在给孟氏仔细地描眉，不慌不忙地道：“女子梳妆打扮都要很久的，将来你媳妇也一样。我们难得打扮一次，你不习惯，才觉得久。其实每个女子都一样。”

江启皱着眉头，一脸的无奈。

装扮完毕，母女三人在铜镜前左看右看，走近了看，后退几步看，仔细地端详。然后三人相互称赞对方好看，彼此都对今日的妆容很满意。

江启站在屋檐下，感觉时间过得特别慢。终于等到那三人向他走来，顿时睁大了双眼，果然女子打扮过才更好看。

今日端午节，有的人一个月前就预订了靖水楼二楼的雅间。订不到雅间，那就看完龙舟比赛后，来大堂用饭。故而，无论是二楼雅间，还是一楼大堂的雅座，都一座难求。

靖水楼的伙计们，虽然十分忙碌，但没一个有怨言。靖水楼的月薪，原本就比其他酒楼高三成，今日的工钱更是原来的三倍。况且，遇到大方的顾客，还会给赏钱。

周掌柜并没有去看望岳父母，他买了不少节礼让田氏带去，岳父母也都知晓他忙，走不开。

孔衡在葛城与父母吃完午食，便坐马车赶往保海县。今日靖水楼生意火爆，为防止出差错，他要在旁边看着点。

来到靖水楼，孔衡径直走向二楼。因过了午食时段，大堂的顾客全都出去看龙舟比赛，大堂空空的。倒是二楼雅间早已人满为患。

孔衡绕着走廊走一圈，和雅间里的熟人挨个打招呼，一切正常，并没有突事件要处理。

于是他也用西泮镜观看往前冲的龙舟，龙舟上的壮士挥动着肩膀拼命地划，击鼓手很有节奏地打鼓，两岸的观众也在呐喊助威。两岸上的男女老少，神情各不相同。

姑娘们都穿着艳丽的服装，即便是在观看热火朝天的比赛，为保持仪态，一个个都端着，皆低头用手帕掩嘴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