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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汪望走近了些，迈进了五米的范围之内，就要擦身而过的瞬间，一股冲天妖气扑面而来，险些把他熏到翻个跟头。

  口罩哥纹丝未动，自上而下地斜睨过来，那对黑压压的眼珠子猛地一动，瞳孔涣散重组，瞬间变成了碧绿色的竖曈，针尖似的瞳孔正对着汪望呆愣愣的脸，缩了缩。

  登时，汪望容量本就不大的脑子里只有铺天盖地的血色大字刷过：

  草……是……蛇……啊……！！！！

  他没法动弹了，尾巴僵成了条放了十天的法棍面包，紧紧贴着颤抖的屁股。

  铁灰色的金属口罩下雪上加霜似的传来咔咔吱吱的声音，汪望清晰看到，耳旁的两侧小锁正在微微颤抖，仿佛有什么巨大的力道从里而外正将它掰开——

  那瞬间，他应激似的一蹬腿，像火箭似的从巷子这头飞到了那头；由于蹦跶太高，脑袋上还挂着一楼别人晒的老头裤衩，呲溜爬滚两下，人没影了。

  不远处传来几声小小的惊叫声，秦舍立在原地，沉默了片刻，把张大的嘴收了回来。

  如果有人会透视，就会现方才此人的嘴已经张到了一个令人惊悚的程度，如果不是口罩的限制，估计能生吞一头牛。

  他舔了舔自己的嘴唇，露出了些许遗憾的表情。

  ……好大一条狗，好像肉很多。

  *

  汪望呼哧带喘地撞进公司大门。前台长相甜美的小姐姐似乎已经对他这个奇葩造型习以为常了，眼睛动都没动，只是拨了个内线电话，道：“金哥，你家汪汪又来了。”

  电话挂断没两秒，头顶的栏杆处就传来金妮嘹亮的一大嗓门：“汪望！”

  汪望的尾巴还可怜兮兮僵着，把耳罩一把扯掉，奔到了楼梯上去：“金哥，我碰见蛇了！！”

  “蛇？”金妮微笑道：“哪来的？”

  “旁边的39号小巷子里！”汪望心脏还在极蹦迪，上气不接下气：“那个男蛇、带着口罩，想吃我！！”

  金妮一个暴栗敲打在他坚硬的脑壳上：“给我醒醒啊！现在是法治社会。”

  汪望给打醒了，委屈巴巴抱着头。人类社会目前主流仍是不知道妖怪存在的。妖怪不论体能、耐力、某些感官，极大部分都比人类要优越，政府早在几十年前就为了维护治安做了相应措施，运用半胁迫半诱导的方式，对妖怪进行登记，并按照危害程度进行一定的社会补贴。

  譬如，你是只娇滴滴的小猫妖，每个月最多意思意思领个一百块；但你如果是只巨熊精，除了每个月领取极高补贴外，政府还会对日常生活进行一定的资源倾斜，简洁扼要就是，力求让人妖和谐相处，妖过的舒心，吃的放心，妖心舒畅之下，就没时间搞事情了。

  “要真是个能把你吃了的蛇，人家每个月伙食费少说上万，吃你干啥？你好吃？”金妮薄薄的眼皮往上掀：“你这怂了吧唧的德性真是白长这么大个子，难怪补贴还没有鹅精多。”

  汪望抱着头，恨不得把自己眉毛拧成个麻花，耷拉着脸瞧金妮。

  那大鹅的确很厉害嘛……一口能把人叨出血，翅膀能扇到人骨折呢。

  金妮还没说完，刚想再补几句，一低头，那双下垂的真·狗狗眼湿润润盯着他，瞬间噎了一下：“……好了好了好了！赶紧给我回去。”

  “今天也没有工作吗？”汪望问。

  “没有。”金妮刚说完，那眼睛又耷拉下来了，他忍了又忍，一指头戳上汪望的额头：“有一个在谈了！有工作我会联系你，别整天穿的奇形怪状来公司，你就算每天六点打卡上班也没工资给你。”

  汪望乖乖点了点头：“好。”

  他所在的男团共有十三个人，原本都是没机会出道的练习生，结果其中一个人被大佬瞧上了，为捧他东拼西凑了个男团，还冥思苦想亲自起了个团名：heaRTu，为你心动，当时把那个小男生感动的眼泪花花，当天就连夜千里送外卖去了。

  但是后来因为英文简称是hu，所以大家都不叫正经团名，直接就叫糊团了。

  糊团顾名思义，是真的很糊，糊到了一种什么境界呢，就是他们平常的网络曝光一般只出现在当红爱豆角度不太好的黑图上。

  头被红圈圈出来，加上几句“素人都比xxx好看”“xx被素人连番吊打”，然后底下热评第一是“我可以！求素人微博”，并且回复也绝不会出现“哈哈哈我的小爱豆虽然很糊但不是素人啦指路ahu-xxxx收获心动男孩”的言论，而是一排一排的“姐可妹亦可”“同求”“蹲”“找到了a我”，而且最后也并不会有人找到的那种糊。

  说起来也奇怪，他们小糊团明明脸还过得去，业务水平也不算太差，但就是糊的让人落泪。

  汪望当初签了一年半的合同，现在只剩俩月了，总共就上过十次舞台，还是那种小到一撅屁股能把三个队友顶翻的舞台。

  唯一一次汇演还是刚建成商场的表演，那商场位置不错，毗邻两个养老院一个精神病院，小糊团十三个人在大爷大妈慈祥的注视下、静谧到尴尬的氛围里敬业地跳完了全程，然后隔了半个月那个商场就倒闭了。

  汪望回到自己的小公寓，开始勤劳地打开家用小缝纫机做布玩偶。爪子一动，扒拉几下，骨头形状的玩偶就做完了，做一个五块钱，这是他的小副业，穷酸到令人心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