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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穆扬又问她想要怎样的沙。
费霓决定配合他的想象:“咱们那样的小房间,就不要沙了,坐椅子就可以了,椅子一定要舒服一点。”
还没分到房,费霓就把房里的陈设想象了一遍。
方穆扬根据她的想象给她画了图。
费霓看了图,觉得确实很合乎理想。
距车时间还有两个小时,方穆扬让费霓回家吃饭。
费霓想,她确实该回去了。
转身时还没张嘴,方穆扬便看着她笑:“放心吧,我会尽快回来的。”
第18章
当费家人认识到费霓的决定不会再变,就开始帮她准备结婚的应有之物。
费霓作为当事人,却说用不着,准备了也没地方放。
费妈坚持要去百货商店买织锦缎做被面,因为两个女儿结婚的陪嫁要一样。
费霓二姐结婚的时候,家里陪嫁了两床棉被,被面是软缎绣花,一床八斤棉花,一床六斤棉花,现弹的棉花,都很松软,枕头枕套枕巾各两对,费霓还将姐姐厂里淘汰的瑕疵布帮姐姐缝了窗帘床单。到费霓结婚,费霓主张一切从简,她就算搬了家被褥床单还用以前的,就是方穆扬,从医院出来,得准备的铺盖。费霓代方穆扬做了主,不求好看,能用就行。她问姐姐能不能便宜搞到一些有问题的布,她用这布给方穆扬缝被单床单。
费妈第一个反对:“你这一辈子就结一次婚,怎么能这么随便?”
费霓在心里说,她未必只结一次婚,即使只结一次,被子长什么样也是很无所谓的事。
她将问题推到方穆扬身上,“小方这人,粗犷的东西才对他的胃口,他嫌织锦缎太女孩儿气了,不喜欢,就喜欢粗布。我自己呢,还是喜欢自己之前的老被子。”
“他什么都不出,还挑三拣四。”
费霓为方穆扬辩护:“我要不同他结婚,房子是分不到的。妈,结婚当天咱们一家人吃顿饭就好,其他的什么都不用准备。”
费妈一听就急了,“什么都不用准备?你们爱要不要,我一定得做。我们家的姑娘,不比谁差,结婚怎么能这么窝窝囊囊的。外人知道了,不知道怎么笑话我。”
费霓知道母亲早从她决定要和方穆扬结婚起,就憋着气,觉得她受了委屈,此时终于忍不住了。
她给母亲倒了杯茶,笑着同她说:“房子还没下来,东西准备了也没地方放。到时候搬家买东西,我少不了跟您借钱,您这钱,想花还拍花不玩?再说我哥今年回来没准也要结婚,到时候再省也是一不小的花销。”
费妈狠拍了下自己大腿,“你这么着急结婚,不是为了你哥吧。”
“跟我哥没关系。”
费妈不相信她的话,继续在那儿感叹:“我说你怎么这么着急呢?可咱们再着急,也得好好挑一挑,这可是一辈子的事。”
“我挑了,我觉得方穆扬挺不错的。”
费霓的二姐为着她结婚,给她弄了一块上好的料子,让她做了衣服结婚那天穿。
虽说现在一切从俭,但费家人都认为酒席该办还要办,要么在食堂请客,要么把馆子里的大师傅请出来做席,总之都得办。
费霓的意思是,请人吃块喜糖就好,置办酒席大家都麻烦。
方穆扬并不是费家二老心中理想的女婿,但他们能接受女儿和方穆扬结婚,却不能接受女儿和方穆扬结婚不办酒席。
“家里也要好好拾掇一下。”费妈又抱怨,“结婚这么急,连墙都没来得及刷。”
老费说:“让小方刷,房子没到手前,小方总要过来住的。他也应当为咱们这个家效一份力。”
费霓忙说:“他不搬过来住。”
“他又没房,难道他结了婚,还在医院住?”
“他有别的办法。”大不了住厂房,挨一阵子就能有房住了。她家这么小,他搬过来怎么住?
“他有什么办法?他要有,现在还在医院住?霓啊,不是我们说你,结婚这事儿不能赌气,我们不支持你和小方结婚,你现在反悔,我们也赞成,但你要是非跟他结,咱们就得对他好点儿。我们有点积蓄,现在也能贴补你们一点,酒席是要办的,结了婚,就不能让他在外面漂着。咱们不能跟人家结婚又嫌弃他,这样你两头落不着好,到头吃亏的是你。”
费霓做惯了好孩子,打小父母别说批评她,就连意见都很少。这次她一结婚,父母觉得她有一堆要纠正的地方。
可无论如何,她不能跟方穆扬挤一张床,她那间房说起来其实是半间,只能放得下一张床和上下两个箱子,箱子充当了储物柜、床头柜梳妆台和写字桌的作用,剩下的空间极窄,连打地铺的地方都没有。床倒是不小,以前她们母女仨住在这张床上,哥哥去插队,妈妈搬到了外间和爸爸住,里面这张床睡的人就变成了她和姐姐,现在只有她。哥哥探亲回家在外屋搭一张行军床。这张床她是绝对不能跟方穆扬分享的。
不过这话只能跟方穆扬说,让方穆扬来说服她的父母。
方穆扬回来的时候,重又换上了两年前他就要扔掉又没来得及扔的破烂行头。他这次回来,不光身上的钱没了,奶粉麦乳精没了,费霓给他带的换洗衣服也没了,就连他身上穿去的衣服脚上的鞋也被他给卖了。不止这些,他在知青点这些年用的棉被衣服杂物能用的都被他卖到了公社的旧货店,换来的钱被他拿来买了木料。他插队的地方有大片山林,木料比在其他的地方买要便宜得多。这些木料都很适合做家具。他办完手续,托运了木料,已经分文不剩,回程前,他把费霓给他的点心和糖分给了当地的知青和乡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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