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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兼而从医院回去,到家已经是凌晨两点了。他开门的时候有点忐忑。
按理说,傅椎祁没发疯地找他质问他大半夜不在家跑哪儿去了,那大概率是因为傅椎祁自己都还没回。不过也说不一定,万一这个神经病发神经,阴恻恻等在家里想来个突击呢?
喻兼而生怕自己被傅椎祁的突然出现给吓死,站在家门口做了好一阵的心理建设才开锁,小心翼翼地推开门,从缓慢扩大的门缝里观察屋内情况。明显屋里本来是黑的,他开门之后的一瞬才玄关处的自动感应灯亮了起来。
客厅里有灯光,不过那是入夜后就会一直自动开着的太阳能暗灯,很暗,仅供人半夜来客厅能分辨出家居摆设的方位。
喻兼而赶紧把主灯打开,警惕地飞快四周看一圈,没有看到傅椎祁。
他不敢掉以轻心,小声关上入户门,做贼似的蹑手蹑脚去厨房书房各个房间都推门检查一遍,最后检查卧室,都没看到傅某人,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先去胡乱地洗了个很快速的澡,敷衍地刷了刷牙,然后就浑身无力地往床上一趴。
他去见了舒鹫。
那种情况,他没办法不去见。他知道自己如果足够理智有脑子的话,就应该狠下心坚持到底。可是他就是没有那么多的理智,脑子里全是混乱。
离开医院的时候他就后悔了,可这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吃。如果有,他从一开始就不要和舒鹫做朋友。可他已经做了。
他很难割舍掉一份感情,无论是哪一份,哪怕已过期,哪怕千疮百孔,他总是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才最好,却又做不到。大概这就是知易行难吧。就像小孩子明知道糖吃多了会蛀牙,学生明知道应该努力学习,低头族知道不应该被手机牵制住那么多的注意力,却都控制不了自己。
傅椎祁其实早就从那个聚会离开回来了,他只是一直没上楼去,坐在车里,开着小灯冷着脸,把手上的小本子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
他打算去做个笔迹鉴定,但其实不做他也已经心里有数了,陆承焱不会蠢到编个假的来给他。所以,这大概率是真的。也就是说,里面的内容也是真的。
这是喻兼而好几年前写的,这家伙还真有个心上人,不过没写太多内容,只是偶尔提到了两句,没有很直白地用诸如“喜欢”“爱”一类的词语,而是矜持、克制地描述对方的矜贵优雅、温柔忧郁,文辞优美,引经据典,少年澎湃的情思在这纸笔下穿越时光剧烈地涌动。
傅椎祁都想嗑他俩了呢……才怪!
他很清醒地知道自己如若为了这么个事儿大动肝火实属没有必要。
喻兼而是有个白月光,又不是绿了他,看这手账内容都得多少年前的旧事了,搞不好就是喻兼而情窦初开一厢情愿,对方知不知道都不定,他非要计较的话就挺神经的……神经就神经!
喻兼而就应该是现在才情窦初开啊!那会子才几岁啊就情窦初开,开个麻花啊开?!喻兼而明明应该是现在对着他才情窦初开!
而且谁知道俩人后来怎么回事儿呢?谁又能保证现在没在藕断丝连呢?
呵呵,如果喻兼而跟那家伙藕断丝连,可就真是眼瞎心也盲了。但凡是条汉子,眼看着喻兼而不情不愿地被喻利知哄着跟了别人,早冒出来把人带远走高飞了,可现在都在傅椎祁面前没个影儿,只敢暗戳戳,得是什么孬货?
当然,不排除已经死了的可能。那就都别说了,活着的人永远争不过死了的人,他还争个屁,屁都没得争。
傅椎祁脑内战况激烈,直到天蒙蒙亮,车上烟灰缸里的烟屁股已经堆成了一坐小山,还有些掉落在外面了。傅椎祁良久趴在方向盘上,突然,身体一颤,惊醒抬起头来,目光却还是迷茫没有焦距的。
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感觉应该没有多久,昨晚他一直在翻来覆去地看那破手账,看着看着谁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操,脖子都要断了,浑身都疼。
傅椎祁一面在心里骂着,一面扭动脖子和胳膊活动活动已经有点僵掉的身体。他清楚地听到了自己骨头咯吱咯吱响的声音,兀然想到了“人就是行尸走肉”这句话。他就是这世间的一具行尸走肉罢了。
他想着想着,呆坐起来,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又不知过了多久,意识渐渐回笼,他拿起手机一看,没有一条来自喻兼而的消息。
呵呵,早就知道了会这样,不稀罕!一点也不稀罕!
喻兼而这一晚上睡得不太舒服。
以前没觉得哪里不好,可最近傅椎祁天天晚上跟他一起睡,不管做不做那档子事,反正最后都是不由分说把他搂怀里不松手,还各种亲他,喻兼而就习惯了。傅椎祁身材好,肌肉软硬适中,体温略高但恰好到处的舒适。
昨晚傅椎祁不在,喻兼而自己睡了好久才勉强睡着,可睡梦里总还觉得到处凉凉的,空落落的,睡眠质量可想而知。
早上他被闹钟叫醒,眯开眼睛一看旁边依旧没人,晨起的心情就很不美好,呆了一会儿才慢腾腾地起身下地。
洗漱的时候他抬眼看到镜子里自己拉着的脸,总觉得肉眼都能见到黑气萦绕。
他急忙低头用冷水多洗了几遍脸,把自己洗清醒点,再去看镜子里的自己,脸色好一些了。
弄完洗漱,他趿拉着拖鞋去开卧室门,刚打开就对上门口伸着手晚一步就没碰到门把手的傅椎祁,吓了一跳,瞌睡全无,下意识地叫了声傅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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